陈楸帆:科幻和潮汕神明信仰都是一种系统 | 新气集播客

2021-04-10 17:28:36 作者: 陈楸帆:科幻

李梓新:正是因为难得,你才会在闻到之后有特别的熟悉感。因为我们需要一个安放,特别是人到中年,经历了很多事情。而这个安放不一定是理性的,有时候它代表了一种文化,但是我们似乎不会把这种文化向外展示。所以未来如何去保存这种文化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其实你的科幻小说就是一个很好的传播文化的载体。

陈楸帆:是的。有些文化比较容易传播,比如工夫茶,但有些文化传统,如果没有老人还在坚持的话,我们不会想到去做,比如祭拜神明。所以,我们需要更多地探讨如何保存这类文化。

李梓新:你的小说《巴麟》其实是一种很有潮汕特点的鱼,比较便宜。小时候家里穷,它就成为了我们常吃的鱼,菜市场上随处可见。那时候主要是把它做成鱼干,我很喜欢吃煎的鱼干,这是我的灵魂食物之一。另外,泉州还有一个致力于传播本土文化的咖啡馆,非常有名,就叫“巴浪鱼”。你曾说过自己中学有个外号也叫“balang”。

陈楸帆:对,我当时是班长,班长在潮汕话里听起来很像“balang”,潮汕话里有很多无厘头的谐音。

李梓新:除了巴麟鱼,潮汕还有很多鱼在别的地方也很少见,比如“大眼鱼”,这种鱼比巴麟鱼高级,长得红红的,看上去很喜庆,肉质也更好。还有马面鲀,这种鱼在外边也很少见。大的马面鲀没有小的好吃,小的马面鲀放点葱或者是做成鱼干都很好吃。豆腐鱼也是我们小时候常吃的,如今在外偶尔才能吃上。

陈楸帆:对,这种鱼在我们家乡叫做“殿鱼”,意思是“硬的”,但有趣的是这种鱼其实特别软,没有骨头。写《荒潮》期间我查阅了很多资料,想弄清楚这些鱼的学名。除了鱼,还有各种贝类,我们每年都会吃,寓意红红火火。贝类一定不能煮的太熟,用开水微微烫一下就好,太熟的话血就不红了。

陈楸帆作品《荒潮》

李梓新:我们那儿的银鱼也比较小,小的银鱼炒蛋很鲜嫩。

陈楸帆:是的。现在回想起来我会都感叹,我在北京的这么多年是怎么度过的呢?可能是因为年轻时候的我和现在不一样,年轻的时候不太在乎生活品质,人到中年却越来越讲究,就要吃我喜欢吃的,家乡菜才是最好的。

李梓新:那时候一个班有六七十个人,成绩自然会有分层。但是我们不管成绩好坏,都是朋友。有人到了十四五岁开始叛逆,模仿山鸡、古惑仔,你们当时在学校也会有这种群体嘛?

陈楸帆:有的,我也参与了一些小团体,围观别人打群架,但我自己不参与(笑)。我不会因为别人成绩不好就不和他交朋友。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补习班,放学了大家就在学校附近的花园玩。现在回忆起来真的很美好,作业很少,每天只上半天课,我经常跑去租录像带看电影,看各种港片、武侠片,像《射雕英雄传》。我看科幻也是从时候开始的,那真的是一个黄金时代。

文学创作中的

潮汕元素

李梓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会走文学这条道路?

陈楸帆:我其实没有特别清楚的意识,但是中学时期我的作文还不错。当时老师把全校作文优秀的学生召集起来成立了文学社,让我担任社长,我就开始带大家一起写稿件、办报纸、编杂志。但我完全没有以后要成为作家的想法,觉得那离自己太遥远了。我中学开始看王小波,还模仿他写过很多文章。当时受南方系媒体人的影响,我们自己也办了一份地下刊物,专门发乐评、影评,风格非常青春洋溢。有一次我还写了一篇乐评抨击当时的流行乐坛。那个时候在潮汕没人和我讨论文学,我就写信和笔友讨论。

我到北大其实是我班主任要我报的,我本来也没有这个打算,后来我还挺感谢他的。我当时对北大根本没有概念,我跟我妈说,老师要我报北大,我妈说要不我们去算一卦?这就特别潮汕了,很有意思。我们找了一位算命先生,在一个小巷子里有个老爷庙。算命先生有一本书,看着我的生辰,算命先生说没问题,你肯定能上。我妈还质疑算命先生,她说他可要报北大,你知道北大是什么吗?算命先生说,这书上写了,他不管报什么都能上。现在想起来,这可能是种积极心理学吧,也是一种运气。

陈楸帆:所以,我们真的是幸存者。上次有一个外媒记者问我,作为一个高考的幸存者,你是如何做到保存自己的想象力的?

李梓新:所以今天的播客里你给出了回答,就是小学四年级以前每天只上半天学,大学四年基本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笑)。

陈楸帆:是的。我觉得小孩子只要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兴趣就会很努力,他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去学东西。但如果你要硬逼他学一些东西,他可能就会叛逆,这种新闻太多了。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柔软、弹性的东西,这是没有办法用同一个标准来衡量的,但是这恰恰才是决定你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的东西,影响着你对待人生、看待世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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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楸帆

科幻作家,潮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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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头原创配乐:李其乐(1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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