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恒在科研生涯中练就了画真菌图的本领
“我的任务是把真菌的形状、纹理、褶皱勾勒出来,通过呈现最微观的特征来辨别种类。” 广东省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华南微生物资源中心研究员沈亚恒研究员告诉记者。这段时间,他的工作状态是一边看着显微镜,一边在纸上画图。灵芝孢子虽然细如尘埃,其结构在显微镜下却一览无余。在沈亚恒的笔下,孢子上的网纹、凸起物等特征被刻画得栩栩如生。
沈亚恒研究真菌30余年,手绘真菌的工作伴随整个研究生涯。这门精妙的手艺对科研教学依然大有益处。因为相机的功能再强大,平面的照片还是无法精确刻画“真菌世界”里的芸芸众生,唯有手绘才有“须眉毕现”的效果。
沈亚恒正对着显微镜画图
已经退休的沈亚恒目前仍参与着《中国真菌志》的编纂工作,这也是他最自豪的事。他曾经历时三年画了数千张图。在已经出版的中国真菌志(第二十八卷):虫囊菌目》中,收纳了他精挑细选后的180余张手绘图。“这本书是真菌的百科全书,代表着中国基础研究的水平。这不仅是我个人的事,更是国家的荣耀。”沈亚恒说。他认为手绘真菌的准确度直接反映出中国在真菌研究方面的水平,容不得半点马虎。
沈亚恒
一张真菌图 背后有千张草稿
一只常用的黑色钢笔,几只铅笔,一本素描本,沈亚恒的绘图工具并不复杂。“工具没那么神奇,手艺才是关键,手正不正、笔触精不精都很重要。”沈亚恒说。
沈亚恒20岁从广东科技学校毕业就来到广东省微生物所工作,师从邓叔群院士的得力助手叶东海副研究员。叶东海在上课过程中即时手绘真菌图,这给沈亚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沈亚恒的手绘真菌图
“他画的图都很漂亮,深入人心。我也开始学这门技术。”沈亚恒说,叶东海常常教育学生“屁股要稳,脑袋要尖”,既不要受到外界干扰,也要深入地研究问题。带着这种精神,沈亚恒不断在科研工作中磨练自己,也练就了手绘真菌的好本领。
沈亚恒的科研方向是虫囊菌,这是一种寄生在昆虫身上的真菌。从20岁到40岁,沈亚恒跟随老师跑遍全国采集标本。
虫囊菌的寄生率只有5%左右。科研人员采集了100个标本,可能其中只有一两个有真菌。即便有真菌,其中也有可能是是残缺的,无法支撑画图的任务。最终能以绘画形式呈现的虫囊菌,都是万里挑一的成果。
叶东海把心血放在“虫囊菌志”的编纂上,可惜该书在他退休时还未完成,沈亚恒接手这项任务。2006年,沈亚恒和叶东海合编的《中国真菌志(第二十八卷):虫囊菌目》被科学出版社出版。该书详细记录了虫囊菌目42属182种和变种,是我国虫囊菌目研究的“新华字典”。更重要的是,因为标本采集难度高,世界上只有极少国家能编纂虫囊菌志。
《中国真菌志(第二十八卷):虫囊菌目》
沈亚恒用三年时间完成182张图科学绘图,每一张都展现菌种的具体形态和显微结构图。为了达到最好效果,他反复打磨一个月出一张图,每张图背后都有上千次的起稿。“总有不满意的地方,就不断完善细节。中国真菌志是国家的志,我们也要拿出志气,表现出最好的水平。”他说。
退休后心系科研 画笔永远不停
虽然沈亚恒虽然已经退休,但出自对科研工作的追求,他无法停下脚步安享退休生活。目前他正参与广东省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研究员李泰辉组织的《中国真菌志》编纂工作。
“真菌的手绘图对于微生物研究而言必不可少,沈老师30多年的专注非常难能可贵。”李泰辉告诉记者。
”“完美”是沈亚恒口中常常提到的词,在他看来,对每个新菌种的介绍,文字要好,图片也好,那才是完美。
沈亚恒的草稿,上面标记了很多数据
沈亚恒说,人的一生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贵在把一两件事情做好。“只要你认定的东西,就值得花一生去投入。画真菌图也不是我个人的兴趣,更关系科学研究水平的提升。”他说。
他笔下的真菌图栩栩如生,截面剖面的形态都能细致呈现,甚至连菌落的生长环境也要真实还原。如果人们仔细的看图,就会发现颇有趣味的细节:比如有些蘑菇下面有蚊虫在爬,说明这种蘑菇长在极为潮湿黑暗的环境,有些蘑菇的根茎底部不是土壤而枯叶,正说明了这种蘑菇的生长环境。
科研工作离不开推陈出新。“我也做了一些新的尝试,之前的绘图一般都是黑白的,我尝试加入彩绘的元素,力求达到更加真实的呈现效果。”沈亚恒拿起他的彩绘真菌图向记者展示。
沈亚恒尝试着为真菌图涂色
但沈亚恒说,他们的作品不同于美术作品。美术主要讲究美感,而科研更注重真实性和科学性。而他自己并非学美术出身,他希望有后继者可以超越自己的局限,在科研需求和美感上找到平衡。
目前全国从事真菌绘画工作的人并不多,如何把这技艺传承下去,就得挑选合适的好苗子来培养。在沈亚恒的指导下,在微生物所实习的仲恺农业工程学院学生白晶莹正在学习绘真菌图。她并不觉得这很枯燥,却认为这提升了自己对科研工作的专注程度。她正在备考微生物相关专业的研究生,希望未来可以继续从事基础科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