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便轮到大伙儿都跟着像我一样地羞红了脸。然却,又都难以抵挡那西瓜的诱惑,各自接过她递来的,那一牙牙闪亮的西瓜,贪婪地啃吃了起来。
嗯,好吃!甜,确实甜!
大伙儿一边吃一边忙不迭地点头赞叹着,一个个吃相夸张地说得口水滴答,瓜汁横溢,淅沥四溅!见状,她心里也泛起了一股甜蜜蜜的滋味儿,于是更加有了自信。她由衷地打了个抿笑,再短暂地酝酿了一下,就进一步大胆地补充提醒道:“其实,你们买瓜不能只看外表,往往那些外表长得好看的,不一定就好吃,而这种外表不怎么受看的,恰恰才是好吃的呢!”
嗯,对对对!大伙儿都貌似恍然大悟和自惭形秽地点头称是,并如获至宝与争先恐后地,将她这一挑看上去非常憨实的西瓜给瞬间就买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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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我们的城乡差异依然存在,甚至,这差异比那些种族歧视的国家对奴隶之间的差异还更胜一筹!城里的居民们对喂养他们的农民不仅不心怀感恩,反而高高在上地对其抱一种蔑视的态度,常对他们的憨厚予以一种揶揄的言行。如此这般,委实让人愤懑与心寒。其实,我也明白:在乡下,有很多如我们父辈以及祖辈的农民,他们真的没读过多少书,认不得几个字,但他们勤劳,朴实,厚道,就凭一双手在地里刨食,照样生活得好好的——他们上对老人尽孝道,下对孩子很关爱,并对家庭负责任,对社会作贡献,尤其是对城里人,他们一直都在作牺牲!是啊,一个这么真诚,这么达观,这么优秀的农民,你怎能说他没有文化没有素质呢?
看着这方石头,我越发觉得有品味和有价值。这时,我想到了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所说的一句话:一个人如能让自己经常保持孩童般纯净的心灵,用乐观的心情做事,用善良的心怀对人,光明坦荡,那他的人生就一定比别人快乐得多!
是的,我对罗曼罗兰的话深以为然。所以此时,看着这方石头,我便又想到了农民的艰苦与伟大——因为他们常年在地里下苦力,流汗水,他们总是皮肤粗糙,面目苍桑,而且因收入的微薄与生活的艰苦,而常被某些城里人蔑视与奚落。但他们并不因此而跟这些人计较,却照常一天天地给这些人提供养命的粮食和蔬菜……想想这些,想想这些就不得不让我感动于他们这如此宽厚与伟大的胸怀。
下午回来,我把这方石头认真地洗了洗,待水分干透后就将它放入自己的书柜。因为,在我家里,我是把书柜当作像“香火”一样来敬仰的。
3、买一个好吃的西瓜
西瓜,西瓜……
她不像别的卖瓜人那样,用充足了电的小喇叭反复播放事先录好的叫卖声,就这么傻乎乎地操起自己不花钱的嘴,同样恰似复读机一般地喊着,喊两声停一会儿,然后又喊两声,依次类推。那声音并不大,且单调、短促、沙哑、谦卑,有几分羞涩,也有几分暗自的使劲儿,若不注意听,就想不到她是在叫卖,而是在呼唤自家一个叫“西瓜”的孩子。
时间是今天中午。是的,今天中午。尽管今天中午的太阳很大,很毒!但她依然挑着沉沉的一担西瓜,一路这般地喊着来到了咱们小区的院子里。而且,她没打伞也没戴草帽。她的脚步犹犹豫豫地停在我们院子中央,然后,她有些胆怯地把沉重担子轻轻放下,再取下颈脖上那条早被汗水浸透的毛巾,潦潦草草擦了一把脸,再随手将之重新搭回颈脖上。她的颈脖和肩膀上都有一块很大的晒斑,红得发黑,起皮脱壳,看上去很扎眼,也有些揪心。
按理,挑瓜这种费力活儿应该由男人来干,她一个瘦弱不堪的老妇挑着这么大一担西瓜,走街窜巷的叫卖,在如此酷热的天气中,让人见了不由得心生一种怜香惜玉的寒凉感。由此,我不禁联想到了她身后的家庭情况,想来应该很是有些困难的。我还想到,从她家的西瓜地到咱们小区,有多远的路程?想来,应该不是很远吧,否则,她应该用车拉而不是人工挑。但也许,恰恰就是很远很远的路程。这就像从我老家那个偏远的小山村到镇街上一样,有着十多公里的路程,步行要走好几个小时。但是,在我三岁那年,为了给感冒发高烧的我看病,我母亲背着我,父亲则挑着一担柴,(因为家里没钱,就靠父亲挑这担柴去街上卖了给我看病。)徒步这么远的路程,且中途没敢歇口气。
想到父亲,我又想到这妇人为何是一个人挑瓜来卖?她的男人呢?我想,也许她男人外出务工去了,也许是病了或是死了。反正,从她的穿着打扮上来看,她的生活境况很是不好。但她,没有被如此不好的生活境况所打倒,还坚持以其瘦弱的身板,挑着这么沉重的一担的西瓜,并一路喊着来到这里。
我本不想买瓜,因为妻子与女儿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吃不了好多。但我见她挑瓜挑得那么辛苦,就凑过去瞧了瞧。
她的西瓜个头不大,约十来个,老僵僵的,亦如她本人的颜值与气质一般,低眉垂眼地沉躺在那对硕大的竹筐里。凭我的经验,看得出这瓜的确是好瓜,但它们的长相也的确要差一点儿。我正准备问价,她趁机就赶紧叫住了我,说:“哥,买个瓜吧,我们自家种的,好吃,就一块钱斤了。”尽管她的语气不乏有些自信,但她的表情仍是那么的卑微,眼巴巴的。
一块钱斤确实便宜,前两天街上都卖一块五或两块,有的无籽瓜甚至还卖到两块五。再说人家还亲自给你挑到了家门口。我说:“那你就给我称一个吧。”她一听我已决定要买,又笑了一下。她问我想要哪个?我说,随便吧。她给我选了个比较大,也长得相对较为好看的西瓜。然后,她用筐里事先备好的草绳套住瓜,再操起挂在担子上的秤,很熟练地给我称了。
“九斤七两。”她说,“你各人看秤哈。”
我没看秤,我相信她不会麻(欺骗)我。
我给了她十块钱。她放下秤,从腰间的表包里摸出皱皱巴巴的一叠毛票,正欲从中找出三角钱来退我。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接过瓜,我说:“算了,那几角钱就不用退了,你二回来卖瓜时给我称旺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