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更过分的是,甚至还有人借未经查证、并且与此事毫不相关的事件来暗示被害人王永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在信息极其有限的情况下,就已经开始颠倒黑白,同情杀人犯,污名化被害人,但明明是姜文华杀了人,而不是反过来啊。
哪怕姜文华曾有机会成为一颗学术新星,哪怕在旁人看来他是多么木讷、善良、单纯的书呆子,但事实胜于雄辩,在法律面前,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他就是一个用极其残忍手段杀害了同事的嫌疑犯。
每一个凶杀案的凶手,都认为自己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杀人;
每一个恐怖分子在扣下扳机或者引爆炸弹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
不美化凶手的凶恶行径,这是对死于他刀下被害者最起码的尊重。
姜文华的另一种人生选择
实际上,身为受过教育的高等知识分子,姜文华即便不能继续留校任教,也有太多的退路。
姜文华的另一种人生路径,张益唐为他走过了。
同样是研究数学的学者,同样是曾被主流排斥的“边缘人”,张益唐在39岁的时候甚至比姜文华还要更加“一无所成”。
他本是北大的高材生,受到当时北大校长丁石孙的赏识,举荐去美国继续深造。但他在美国的博士生导师却下断言,他不可能在“非升即走”“终身教职”“晋升”这种生活里活下来。
事实也是如此。
毕业的时候,导师没有给张益唐准备工作推荐信,就把他打发走了。36岁博士毕业后,张益唐曾有整整七年的时间远离数学界,在一家美国的快餐店打工。
39岁的姜文华因为教职落空,将朝夕相处的同事割喉。
而36岁的张益唐,找不到教职,在连锁快餐店里帮忙记账、报税,同时用大量的时间来想数学问题。
在相似的人生境遇中,张益唐做了完全不同的选择。
如果潜心学术,哪怕是在subway的收银台底下,哪怕多年来一直住在朋友家的地下室,也可以继续自己的研究。
蛰伏7年之后,张益唐拿到了新罕布什尔大学的教职,而再过14年后,他因为一篇名为《质数间的有界间隔》的论文而享誉世界。
潦倒半生,终于在58岁那年一举成名,“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
当然,张益唐是张益唐,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多年隐忍、坚持,心中仍保持纯粹和执着。
但是张益唐的经历至少证明了一点,暂时得不到教职、没有结婚、喜欢独来独往,也并不意味着,人生走到了绝路,更不意味着,你就比别人有了更多的理由杀人。
其实只要耐住性子,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会得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而反观姜文华,作为大学教授,他所能享受到的优越资源已非一般人所能想,人生苦海,谁会永远一帆风顺,谁又比谁过得更容易?
但他却把人生的道路越走越狭窄。
姜文华在美国工作的校友说,当初和姜同导师的两位同学,同样也是学霸,但后来一个去做了中学老师,一个去了企业界创业,现在也都过着不错的人生。
与其说,“非升即走”是造成这出悲剧的根源,不如说,
懂很多数学原理的姜文华,却还是不懂得,要如何面对人生这门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