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写了很多首诗或明或暗地诉说他对湘灵姑娘无法言说的思念之情。这些情感有时候浮现于对花草的描写中,有时候隐藏在日月天地间,有时候暗含在四季景色里,有时候隐匿于平凡日子的随笔里。
晚年白居易在寺庙
而《夜雨》这首诗,是白居易40岁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诞生的,它与白居易其他辞藻华丽,寓意深刻的诗截然不同。
它非常通俗易懂,甚至不用去看注解,从字面上就能理解诗人当时的心情。这么浅显易懂的诗,这么平淡无奇的文字,字里行间却凝聚着诗人几十年来对初恋湘灵姑娘深深的情感。
白居易一生遇到了很多女人,却失恋了大半生。从现在我们看来,白居易就一妥妥的 “大渣男”,其母亲陈氏也是一棒打鸳鸯,不通情达理的“恶母亲”。
但看历史人物,不能以我们现在的观点去看古代人们的行为,这样的评论毫无意义可言。要结合当时的历史潮流,社会形式去评判当时人们的所作所为。
所以,我们不能说白居易一生与多少女人发展感情就是个“渣男”,不能说陈氏多么的不可理喻。
只能说白居易与湘灵姑娘的初恋情感发生在了一个错误的时代,最终导致这段情感成为了一个美丽的悲剧。
白居易草堂
为了拆散这对鸳鸯,陈氏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胁。为了顺应当时的历史潮流,陈氏胜利了。至少看起来,她大获全胜。
如果一段美好的恋情这么容易被拆散,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刻骨铭心,凄美委婉的思念,也不会出现《孔雀东南飞》这样流传千古的故事了。
这对年轻人还在苦苦相恋,思念。很快,一心从仕的白居易在公元800年考中了进士,正式步入官场,开始了仕途的浮尘打拼。
辗转十年,他还是忘不了与他相恋多年的湘灵。每到情深之时,他不由得提起笔,在白纸上诉说自己深深的思念。
29岁的他,已经立业了,但还没有成家,孑然一人。他还没有忘记湘灵,还没有忘记海誓山盟,还没有忘记非卿不娶的誓言。
白居易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公元807年,36岁的白居易已然在诗坛上名声大噪,仕途也开始有了成就,有众多的追随者。门前的访客络绎不绝,对他的才华或羡慕,或敬仰,或崇拜。
但此时的他仍然独自一人。面对母亲的盼望,白居易仍然在无声地反抗着。此时的他仍思念着自己的初恋情人。
他常在想,湘灵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嫁给一个好人家呢?有没有跟自己一样,深深地思念着自己呢?
他的疑问没有得到回音,每晚望着漆黑寂寥的夜空,只觉得茫茫天地间仅剩下自己一人,那么的孤寂,那么de无助,那么的凄凉,那么的冷清。
他的痛苦无人能理解,无处去诉说,只能将自己的感情寄托于花草风雨之中。把花当做湘灵姣好的容颜,把草当做湘灵的曼妙身姿,把清风当做湘灵灵动清澈的双眸,把细雨当做湘灵悦耳的嗓音。只有这样,白居易才能感觉不那么难受。
白居易
最终,情深的公子抵挡不过传统世俗,抵挡不过儒教思想,抵挡不过母亲的苦苦哀求,抵挡不过父母之命、媒约之言。
公元808年,大龄青年白居易终于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梦魂牵绕的初恋湘灵,而是同僚杨汝士的妹妹。
这场婚礼风光无限,这门亲事门当户对,每个人的喜悦都溢于言表。此时的白居易,心情是怎样的呢?
婚后的生活,白居易对自己的妻子也相敬如宾。他的生活,看起来很圆满,令人很是羡慕。只有白居易一人,时常对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成婚后的白居易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白居易最终选择了妥协,选择了服从。他把与湘灵这段美好的感情深藏在心底里,以为可以就此别过,不再出现。
可是天意弄人,在白居易44岁那年,仕途受挫,被官场对手诬陷,而后被贬到江州做司马。就是这么不凑巧,在被贬途中,与夫人杨氏一起偶遇到正在漂泊的湘灵父女俩。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湘灵年已40,还未嫁,还是与年迈父亲相依为命,做着世间最底层的平民。而白居易,已然娶妻生子,为官数年,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
白居易与湘灵抱头痛哭,陈年往事一幕幕展现在白居易眼前,让他不由自主地愧疚,悔恨: 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青蛾减旧容。 应被傍人怪惆怅,少年离别老相逢。
此一别后,又过十年。53岁的白居易从杭州刺史调任洛京。
在路途中经过他年少时的故乡,宿州。他特意在宿州停留,想去再会会湘灵,谁知几十年过去,宿州已物是人非,湘灵也已不知所踪。
自此以后,白居易再也没有见过湘灵。
白居易与湘灵相遇
有人说,湘灵其实没失踪,只是十年前再遇到白居易时,她已然看破红尘,遁入佛门。十年后白居易再来找她时,她拒之不见。
他们两人,注定这一辈子,都要被凡俗这堵墙阻隔。年轻时白居易因为封建礼教的限制,有许多话都不敢说出口,只能暗暗地寄情于诗间。数十年后终于要鼓起勇气去说出来时,已经太晚。两人一别,便是错过,便是苦思大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