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值端阳节,王熙凤刚好需要采买香料药饵办节礼。于是,聪明的贾芸便打算从当时市面上货短致价格疯涨的冰片、麝香下手。他手头没有钱,去找了自己开香料铺子的舅舅卜世仁赊账要这两样香料,可没想到他舅舅却不肯赊。
这位芸二爷也是真够胆,他舅舅那赊不到香料,他竟然跟人借了十五两高利贷直接去买冰片、麝香!
第二天早上,他带着事先备好的冰片、麝香上王熙凤院门前候着。见王熙凤出来,他就上去请安。
王熙凤最喜欢人夸她的管理才能,贾芸就投其所好,在家常请安中随口提及他母亲时常记挂着王熙凤,“昨儿晚上还提起婶子来,说婶子身子生的单弱,事情又多,亏婶子好大精神,竟料理的周周全全,要是差一点儿的,早累的不知怎么样呢。”
他母亲是真记挂王熙凤还是假记挂不重要,重要的是,三言两语把王熙凤奉承得恰到心坎处。王熙凤本来还端着势利架子不屑搭理他呢,一听这话合心了便满面是笑。
他接着拿出冰片、麝香,说他们家一开香料铺的亲戚要离开都中了,特地分了这么些给他们家。但这种细贵的东西,他们留着用不着,转卖也卖不出原价,送人也没个人配使这些,“因此想去想来,只孝顺婶子一个人才合式,方不算遭塌这东西。”
王熙凤正要买这些东西呢,听贾芸的话又是得意又是欢喜。之后大家都知道,王熙凤收下他的东西,派给他在大观园监种花木的工程,且他在这项工程中获得了相当可观的报酬。
不得不说,小红挑人的眼光还真是绝。贾芸这样在现实社会的刀霜剑砺中磨练出来的男人,绝对比贾宝玉那样的富贵公子哥来的硬合,那样的男人,才真正有能力护自己的女人周全。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高鹗可能曲解了曹公本意,他续的后四十回红楼丑化了贾芸。但其实,最了解曹公的脂砚斋对贾芸有相当不错的评价,并赞扬其侍奉母亲之孝。
贾芸的智谋不仅是用在谋职谋利上,他对小红,也格外肯花心思。他听说小红丢了一方手帕,也不知道他是真捡到还是假捡到,反正他就是趁着贾宝玉找他去怡红院的机会,拿了帕子让一小丫头坠儿给了小红,还让坠儿帮他向小红要谢礼。
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一眼便解其深意。
如果用心想象一下,你似乎都能感觉到,当小红收到他的手帕时,心里到底有多甜蜜!她还让送帕子来的坠儿给他送谢礼去。至此,少女那点娇羞的情窦心思,全部转移到贾氏本家这位爷们芸二爷身上。
三、抓住机遇,“跳槽”凤姐
小红从贾宝玉那里转移走的,不仅是最初对他寄予的某种希望,就连“职业理想”,她也一并全都转移走了。
小红让坠儿给贾芸送谢礼的当日,正值芒种,大观园里一群姑娘丫头们编花织柳饯行花神,好不热闹。
王熙凤那天便带着巧姐,来大观园跟宝钗、迎春、探春、惜春等众人顽。中途,王熙凤突然想起了点事儿来,便在山坡上向一众正玩耍的丫头招手。
也许是好争强的天性使然,看见王熙凤招手,小红第一时间跑到她跟前听使唤。王熙凤让她带几句话给平儿,并让她带一个荷包过来。
不曾想,她这一带话,让她从此麻雀飞上枝头。她把话带给平儿后,平儿顺带也让她转告这样的几句话给王熙凤:“平姐姐教我回奶奶:才旺儿进来讨奶奶的示下,好往那家子去。平姐姐就把那话按着奶奶的主意打发他去了。”
王熙凤听后笑问,平儿是怎么按她的主意打发才旺儿去的。就在《红楼梦》第二十七回,小红给王熙凤作了那番改变她命运的回答。
“平姐姐说:我们奶奶问这里奶奶好。原是我们二爷不在家,虽然迟了两天,只管请奶奶放心。等五奶奶好些,我们奶奶还会了五奶奶来瞧奶奶呢。五奶奶前儿打发了人来说,舅奶奶带了信来了,问奶奶好,还要和这里的姑奶奶寻两丸延年神验万全丹。若有了,奶奶打发人来,只管送在我们奶奶这里。明儿有人去,就顺路给那边舅奶奶带去的。”
奶奶爷爷绕口令似的一大堆,连陪王熙凤在一旁的李纨都晕乎了,却恁是被她一小丫鬟说得齐齐全全!王熙凤当即对她另眼相看,不仅直接叫她过去服侍自己,还要认她作女儿。
而更能体现其心智的,则是王熙凤问她愿不愿意时她的表态,纵然心里一百个愿意欢喜得要命,她也没有扑通跪下当即就要跟王熙凤去,她笑道:“愿意不愿意,我们也不敢说。只是跟着奶奶,我们也学些眉眼高低,出入上下,大小的事也得见识见识。”
几句听似奉承的话,却表达了自己想跟王熙凤的意愿,同时又给自己留了万一事儿黄的后路。
这是一个何其聪明的丫头!通篇红楼,这样会说话会办事,能得王熙凤赏识者有几人?
后面的事不用说,王熙凤跟贾宝玉打个招呼就把她要去了,且在王熙凤那她得到了重用。
四、主动争取,终得圆满
一跃高枝,择木而栖。果断取舍,得情郎爱。可以这么说,整部《红楼梦》几乎没有一个女孩像小红这样幸运,甚至包括林黛玉薛宝钗。像她这样有心有谋的女子,不要说在古代,就是在今时今日,能让工作与爱情如此兼美都十分了不得。
红楼未完,确实可恨。红楼一梦之后,贾府轰然倒败,所有人亡的亡,散的散。但据吴世昌先生等学者的考证,小红与贾芸却最终圆满的在一起。
而且,贾府人王熙凤贾宝玉一干入狱,他们夫妇还设法去了监狱探监。落难最能见人心,贾芸小红这样的聪明人身上,最难得的是善良。因为聪明是一种天赋,而善良是一种选择。
《红楼梦》里的小红,颇有那么点像三国中笑到最后的司马懿。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小红,是整部红楼结局最幸福的人。两个聪明人与聪明人结合,郎情妾意,共谋生活,你似乎能看见他们衣食丰足,家业蒸蒸。
而小红与贾芸他们这样的幸运背后,是长期的用心努力与智谋争取。机会永远属于有准备的人,你必须得先用心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