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兴元年二月十九日,拖延病体已久的宋真宗崩殂,宋仁宗即位,改元天圣。因为仁宗年岁尚幼,所以刘娥以皇太后的身份“军国大事,权兼处理”。
因有先帝的指定,并且有先帝遗旨背书,刘娥没有了后顾之忧,亦开启了北宋太后介入朝政的先例。
然而,即便是拥有了代理皇权,也不等于朝堂大臣们都能配合行事。
宋代士人以史为鉴——唐朝因为后妃干政,导致朝政紊乱——又怎能不惧怕有能力、有手段亦有经验的刘氏垂帘听政?
“垂帘听政”具体怎么操作?刘娥二选一,定下了规矩
刘娥面对着暂时由自己掌握的皇权,有着过去代掌真宗朝的经验,对她来说,或许并不算难以上手。
然而,性别决定了她在面对外朝朝臣们时,会有各种不便和困扰。这时候,能够自由地在朝堂及后宫间走动的宦官,便获得了在权力舞台活跃的可能性。
雷允恭为宦官,作为可以出入禁中的入内内班院押班,在刘太后垂帘听政的时候更显重要。他作为大臣与太后之间的“传声筒”,有结交大臣、交通内外的权力,这让他的身价大涨。
《清平乐》刘娥剧照
那么,雷允恭是否可以大权在握?这取决于刘太后“军国大事权兼处理”的方式。
由于刘娥是宋代第一位垂帘听政的太后,过去宋廷并没有相关案例来参考,所以在仪式、制度方面显得捉襟见肘。但政务不能不处理,所以在面对真宗去世休朝、大臣们几次上书请奏听政后,刘娥仍旧得展开她的垂帘听政。
可是,听政的方式要如何呢?
王曾提出效仿东汉的模式,五天在承明殿上朝一次,皇帝坐在左侧,太后坐右侧,并垂帘于前,听取政务。
反观丁谓,他希望自己独揽大权,所以提出皇帝仅每个月初一和十五日面见一次群臣,重要事务则让太后和皇帝直接召集宰辅执政大臣们决定,其他琐碎小事交由雷允恭传奏给刘太后,直接让太后处理。
丁谓的处理方式,其实表示了皇太后的地位和权力在皇帝之上。因为皇帝参与不多,小事基本都是太后决定,大事皇帝又需要和太后及宰辅大臣们商讨,一个月面见大臣的次数也仅有两次而已。
《清平乐》宋仁宗剧照
所以,王曾当时便认为,若按照丁谓的建议,宦官拥有的权力就太大了,两宫和执政宰辅间存在宦官这个“中间人”,之后会造成祸端。但丁谓不予理会。
王曾亦向刘太后上奏:“宋王朝是太祖、太宗和先帝真宗的天下,而不是太后您的天下,为何要让皇帝和太后两边处理不同的天下政务?这不仅让皇帝与大臣们之间有所阻隔,而事情上奏的权柄交由宦官内侍,更是天下大乱的前兆。”
然而,最后刘太后仍选择了丁谓的办法。因为,这使得她能够掌握更多政事,而且她的决策重要性更高过皇帝。
宋廷暗流涌动,布满“合作与倾轧”
事实上,丁谓和雷允恭已经私下结交。因此,丁谓拥有了比其他辅政大臣更大的权力,亦可先行得知政务机密。
朝堂政务在决定太后如何垂帘听政之后展开:
“三月庚寅,初御崇德殿听朝。皇太后设幄次于承明殿,垂帘以见辅臣。”
丁谓等奏曰:“属者太后受遗总政,群情协宁,实天命所定。”似乎丁谓等人和刘太后已经决定听政模式,且可以安稳地执行没有什么异议。
丁谓此时深受刘太后信任,并且二人有共同打击的目标:寇准和李迪。于是寇准再次被贬谪,从道州贬去雷州,而李迪,则被以朋党的罪名贬谪。
《清平乐》王曾剧照
此时,王曾因寇准被连坐的处置过重,提出质疑;丁谓利用王曾过往与寇准之间的来往,作为反击和要胁,让王曾害怕受到波及,只能罢手。
这也埋下了王曾在“雷允恭事件”发生后,执意要严厉处分丁谓的原因之一。
雷允恭将自己讨来的差事搞砸,给了刘娥处理他的借口
雷允恭在丁谓获取山陵使职位后,也希望能参与其中。他是首先踩到刘娥底线的人。
原本,刘太后并不愿雷允恭离开禁中,百般劝说下,他还是坚持前往,造成了后来的问题。
山陵使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尤其是在建造陵寝时,挖掘面积广阔,谁也无法仅从地表判定好与坏,若遇上水脉,则更加麻烦。
雷允恭抵达陵寝后没多久,便遇上了难题。判司天监告诉他山陵上百步左右的位置有个穴位有益于子孙,类似汝州赵廷美的坟穴,而赵廷美子孙丰旺。
《清平乐》宋真宗剧照
对于仅有一子存活继位的宋真宗来说,没有多子多孙,不可不说是个遗憾,所以雷允恭当下便询问为何不用,司天监认为此穴位可能有水脉,而雷允恭决断地说“当即用之”。
他为何如此坚决?想来应是山陵事乃重中之重,需要多重检验复查,时间容易拖延,这样就来不及赶上七月的期限。
因此,雷允恭身为刘太后信任有加的属下,当下打包票让司天监的人照着他的意思行动,完全没有询问山陵使丁谓和刘太后的意见。
之后,雷允恭虽有进宫和刘太后报告此事,但已经先决地挖了。刘太后对他“没有和其他人商量、讨论,就下决定”的行为并不以为然,要求他询问山陵使丁谓的意见。结果,雷允恭告诉丁谓之后,“谓亦知不可,而重逆允恭意,无所可否,唯唯而已。”
雷允恭在丁谓这边得不到决定,却欺骗刘娥说丁谓没有意见,这导致最后山陵兴筑发生问题的时候,他无可避免地要承担全责。
“既而上穴果有石,石尽水出,工役基艰,众议籍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