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定关系,但不宜夸大这种关系。
王国维先生在《宋元戏曲考》中曾说:“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楚之骚,汉之赋,六代之骈语,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皆所谓一代之文学,而后世莫能继焉者也。”
我们爱说中国是“诗歌的国度”,提到诗歌,我们总是最先想起唐诗,尤其盛唐诗歌的浩大气象令人动容。唐代诗风大盛,原因是多方面的,科举是其中一个方面。
大家都知道科举制度是中国的一项伟大发明,甚至有的西方学者称之为中国的第五大发明,在西方还在采用贵族制的时代,中国官员的选拔已经通过考试这种较为公平客观的方式了。科举取才不看出身,看的是实打实的考试成绩,举子们为了取得好成绩,总要“十年寒窗苦读”,那么读些什么呢,自然是考什么读什么。
唐代科举考试以进士科最受时人尊崇,正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明经即“明习经学”,对于儒家经典(有时也包括《老子》等道家经典)要求能够倒背如流,因此考察的多是记忆的功夫,三十岁通过明经科的考试并不值得骄傲,而五十岁新中进士却可吹嘘一番。
进士科的考试科目,经过了相当复杂的演变,起先进士科只考“策”,即针对国计民生之大事提出对策,不过考得多了也就有了答题的套路了,这就是史书上说的“唯诵旧策,皆亡实才”。到了唐高宗时,进士科的考试科目加上了“帖经”“杂文”,所谓“帖经”与今天的填空题类似,大抵是将经书中的一句话留出,两端文字必须掩盖住,用纸片将这句话的三个字或四个字粘好,考察考生能否补上这些字;至于“杂文”则包括诗、赋、箴、铭、论、表等文体,到唐玄宗时则固定以诗赋考察考生,其他文体的地位相对而言就不那么重要了。
唐代进士科考试,在唐玄宗时代,是先考帖经,再考诗赋,最后考策问,这三场考试每一场考完后都要淘汰一些考生,古人称之为“黜落”,可见考中进士绝非轻松之事。后来,这三场考试的顺序又有所调整,先考诗赋,再考帖经,最后考策问,可以说诗赋的地位较此前又有了提升。
科举考试不仅考诗,而且分量还很重(诗不过关,后面的帖经、策问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这就引导着举子们在学诗写诗上下一番苦功夫。
唐代科举考试还有一种陋习,这就是所谓的“行卷”与“温卷”,宋人赵彦卫在《云麓漫钞》中就说唐代举子为了求得一个好名次,考试前先将自己旧日所写的诗文编辑成卷,务必呈送给“当时显人”,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推荐,这便是“行卷”的由来。只送一次恐“贵人多忘事”,因此得多送几次,这便是“温卷”。“行卷”与“温卷”能展现举子的“史才、诗笔、议论”,尤其是选择进士科的举子“多以诗为贽,今有唐诗数百种行于世者,是也”,可见由于“行卷”与“温卷”的流行,使后世留存了诸多唐诗集子,由此构成了唐代诗风大盛的一个面向。
不过,我们也应当注意到,科举考诗当然会引导应试举子磨砺作诗的技巧,但只是为了考试而习诗,这诗多半也是流于程式而难以打动人心的。李白、杜甫都不是进士出身,但却不妨碍他们成为中国诗歌星空中最闪亮的两颗明星。
诗歌终究是天性的抒发,一代有一代的文学,反映的正是那个时代的时代精神。唐代之后的宋元明清皆有好诗,但我们热爱唐诗,大抵还是因为唐诗所反映的时代精神最能打动我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