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之前,她们已经听到“风声”,说最近打击非法行医和非法代孕比较紧,机构要求她们保持警惕,而且有3名代孕女子提前转移掉了。
做完笔录后,警察和居委会的人离开了,留下她们4个人,很无助。后来,钟丽丽又来了,开着车,把她们4个人转移到一家宾馆,住了几天。嘉定那边的房子租好了,她们就转移去了嘉定的天居玲珑湾小区。
▲分娩前最后一个落脚点
在最后这一个住处,机构的人每隔两三天来一次,给她们买一些吃的,她们自己做饭。其他室友们先后离去,最后只剩下小唐一个人。其中有个小谭,年纪比较小,由于月经没来,一直没有去做胚胎移植。她家里条件也不错,是被人“忽悠”过来的。警察在辛之苑查抄之后,她终日惶惶不安。在小唐的劝说下,小谭放弃了,悄悄地离开了。
住了大约一个月,小唐的临产期越来越近了。在雇主和小唐的要求下,机构同意小唐搬回市区,在离建卡医院上海衡山虹妇幼医院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住下来。
▲分娩医院
建卡和生产,机构协调衡山虹妇幼医院
小唐的孕妇产检卡是用雇主耿女士的身份信息建的。
有几次孕检,衡山虹妇幼医院的医生会问我,你就是耿XX?我说是。医生又问,这个年龄跟你不对呀!你有47岁吗?这时候,在一旁陪着的机构的人就会出面协调。”
小唐说。
根据协议,小唐他们是不允许私自跟雇主接触的。虽然此前小唐也跟雇主见过面,但是,都是在机构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双方不可以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在医院建的大卡
▲孕检报告
在一次孕检中,小唐看见雇主耿女士坐在衡山虹妇幼医院的大厅里,她就写了一张纸条,瞅准机会,塞到耿女士的手里。纸条上写着SOS,帮帮我!以及电话号码。
耿女士加了小唐的微信,两个人就时常聊聊天。耿女士告诉小唐,她年轻时流产两次,后来由于工作等原因,没有再怀孕。
此后,耿女士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小唐送一些营养品。特别是小唐住在天居玲珑湾小区的那段时间,由于机构的人不经常去,耿女士照顾小唐的机会就多一些。
耿女士在跟小唐聊天的时候,安慰小唐,说她现在代孕是行善积德,好人一定有好报。等生完孩子,养好身体,再去找一份工作,好好挣钱,以后找个好人嫁了。
实际上,耿女士也曾经向机构提出过抗议。因为小唐的身高跟机构承诺的相差太大。
机构跟耿女士说,给她找的代孕女子个子很高,生过孩子,有经验。”
小唐说,后来耿女士也认了,不再闹,因为她已经怀上了孩子,各方面都还算顺利。
▲代孕广告
机构签字,危险时要求先保孩子
2021年1月25日晚上,小唐一个人在租住房里时,感觉到气闷。她就出门打一辆出租车,径直去了衡山虹妇幼医院,原本只是打算去“吸氧”。
因为已经怀孕8个多月了,我怕孩子会缺氧。我想得很简单,吸过氧后,我再打车回去。”
小唐说,医院可不这么想,知道她是代孕后,一边给她吸氧,一边要求小唐立即跟机构联系。“如果我不联系,他们就不让我走。”
后来中介要求小唐在医院住下来。第二天,中介的人来了。医生给小唐做检查,发现她的宫口开了一指。1月27日,她被推进手术室,人工破水,打了催产点滴。
▲“地下医院”内部
小唐选择的是顺产,但是自己没有经验,以前也没有长辈跟她讲过。
我躺在那里,医生跟我说,就像大便一样用力,手往上拉就可以了。那时候,我非常疲倦,也很无力,生了很久,没有生下来。医生跟我说,孩子的心跳到了180,如果头还出不来的话,会危及到孩子的生命,到时候,他们只会保小孩,不会保我。机构的人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在这种情况下,小唐同意了剖腹产。但是签字是医生送到手术室外,让机构的人签的。小唐说,医生也没有询问外面签字的人,跟她是什么关系。
小唐是在半麻的情况下施行剖宫手术的。
我感觉到他们从我肚子里把孩子拿走了。一开始,孩子没有哭,是一个男医生把孩子拍打了一下,我才听到了孩子哇哇的哭声。接着,医生就把孩子抱到我跟前,给我看了一下,确认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那一刻,我的眼泪流下来了。这毕竟是我生出的孩子呀!”
▲被遗弃的医疗设备
产后第四天,孩子抱走她被拉黑
机构的钟丽丽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小唐和孩子。“他们不让我抱孩子,也不让我喂奶。总是把孩子的小床放到门边上,我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