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是把这件事当个生意来做的,慢慢地,我就有了感情。”
小唐说,特别是孩子胎动的时候,她就会想到,这不是一般的买卖,而是一个小生命。“其实,我早就给他取了名字,叫小恩恩。他动得厉害的时候,我也会给他唱儿歌,唱爱我你就抱抱我。”
有一天晚上,钟丽丽实在困得不行,孩子又闹得很凶。我就跟她说,你把孩子给我哄一哄。她就给我了。自从分娩后,我的乳房就很胀。我悄悄解开衣服,把孩子抱在胸前。”
小唐说,在孩子喝奶的时候,她也想过,要是就此把孩子抱走,也许能行。但是她也有顾虑:一方面身体还没有康复,另一方面,雇主耿女士人还不错,再一方面,孩子以后在雇主家里,也许过得比跟她好。
此后,她不再有机会单独接触到孩子。
产后第四天,医院让小唐出院了。在一个路口,钟丽丽抱着孩子上了另一辆车,小唐被送往产前的住处。
当天,她收到机构的尾款,以及雇主耿女士家发的红包。前前后后,她总共收到大约21万元。随后,机构把她从微信群里拉黑。
▲代孕女子和代孕中介聊天记录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要重新开始了。”小唐说,她买了一张回老家的机票,准备离开上海,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到另外一座陌生的城市里去,让生活重启。
1月31日,钟丽丽开车送小唐到虹桥机场后,自己离开了。“我在候机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我要见一见孩子,跟他作最后的告别,今生我才能安心。”小唐说,她拎起行李,走出候机大厅,拦上一辆出租车,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来。
通过各种途径,小唐找到了雇主家。她在离孩子最近的地方,租了一间房住下来。因为没有门卡,进不了电梯,剖宫产后不到一星期,她就爬20层楼梯,来到雇主家门口。她在雇主家门边的鞋架里放了一个录音装置,只想录下孩子的哭声。
她几次跟雇主家协商见一下孩子,都没有得到允许。小唐选择报警。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厂房内部
手术室还在,相关部门查抄时一片狼藉
3月5日上午,记者来到松江区松胜路918号,也就是小唐两次被送来做手术的地方。这是一处废弃的厂房,外观跟小唐描述的一致。只是所有门都关闭了。
此处厂房的旁边,是一个很大的垃圾回收站,院子里堆满了整车整车的包装盒纸板箱。院墙上刷着招租电话。
从虚掩的院门进去,记者直奔那栋小楼。大门竟然没有上锁,只有一根木棍从外面插在门拉手上。
进到室内,一楼左侧的屋子里,还晾着一些医院工作人员穿的衣服。上二楼的楼梯上积满了灰尘,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
▲厂房里一片狼藉
在二楼楼梯口,有一只装医疗废弃物的纸箱,里面装满了细长的塑料管,上面贴着人的名字,很像小唐描述的做胚胎移植的吸管。吸管数量之多难以统计,满满一箱子,估计有四、五百根。
从一楼大厅往右走,看见那些屋子里一片狼藉。注射器、冰敷袋、医用棉签、纱布等等,撒了一地。小唐描述的那间休息室还在,只剩下一排沙发,一只茶几,墙上一台电视。
▲被丢弃的物资
护士台上还散落着一些姓名贴,有雇主的名字和代孕女子的名字,代孕女子的名字上都按了红色的手指印。
在小唐所说的那间停车库里,门边丢了一些绿色的手术服,拖鞋满地都是。显然,相关部门已经赶在记者来到之前,对这里进行了查抄。
官方回应:
代孕女子称在废弃车库做胚胎移植,上海松江区卫健委:已调查
3月17日,有媒体报道《代孕女子口述实录:蒙着眼睛被送到松江一废弃车库做胚胎移植》。该报道称,一名28岁女子小唐因投资等原因,欠下约20万元债务,通过网络途径接触一家“上海港湾助孕机构”并尝试代孕还债。2020年5月10日,她被带到松江区一个停车场,随后换乘另一辆车,戴上眼罩后抵达一处废弃厂房进行胚胎移植。手术过程中,一根十多厘米长的透明塑料管无麻醉地插入其下体。
大约一个月后,她被带去做孕检时发现,身高145厘米,且孕期严重贫血、缺钙的她怀上双胞胎,随即她在其怀孕五个月时被再次送入该厂房做“减胎”手术,长塑料管无麻醉地刺穿她的子宫,以抽掉胎膜、羊水和软组织。
上述报道称,在小唐待产期间,9名代孕、捐卵女子与1名管理员阿姨同住在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吃住条件差,她们的身份证被没收,手机经常被检查。2021年1月27日,她剖腹产生下一名男孩,产后第四天,孩子被抱走,她因此获得约21万元报酬,该机构随后也把她从微信群里拉黑。但此后,小唐对孩子产生感情,通过各种途径找到雇主家,希望见孩子一面,遭雇主拒绝后报警,警方目前已经介入调查。
3月17日,澎湃新闻记者从松江区卫健委获悉,早在2020年10月29日下午,松江区卫健委监督所就会同松江经济开发区管委会,联合公安、城管、市场监管等多部门对位于松江区松胜路918号的这处废弃厂房进行调查。
经现场调查发现,在该地址厂房内发现设置有手术室、实验室、代妈休息室,相关人员逃逸,现场初步判断涉嫌非法从事人类辅助生殖技术活动,相关设备器械予以收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