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雨一直下,何凯青回到老房子住了一夜,她顺手摸了摸墙上的壁画,平坦光滑,没藏有任何书信,没有女儿留下来的任何只言片语。四年多来,她东奔西走,对女儿何艺的死因耿耿于怀。
何凯青不肯相信女儿是自杀身亡,她认为,即便是自杀,也与当年的视频也脱不了干系。
事情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2016年8月24日中午11点,周口市公安局七一路分局接到报警,川汇区车站路一酒店二楼阳台上,发现一具女性尸体。经调查,死者正是21岁的何艺。
就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九天,何艺在周口市太康县一家酒店内退房时,遭遇被人殴打并拍摄视频,视频被发布在微信朋友圈中一系列事件。
两段长达七秒的视频显示,一名身穿白色衣服的长发女孩面露惊恐,被两名女性围住撕扯,其中一名女性抓住女孩的头发,迫使她看向镜头,女孩惊恐求助,不停地哭喊。
这段“小三被打”的视频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时至今日,当地仍有人记得这一段故事。
当时,有人在微信上骂她,说追求她她不愿意,原来是喜欢当小三。还有人说,我包养你,每月8000块钱。
此时,母亲何凯青对此事一无所知,更不知女儿和一个有妇之夫胡某维持了许久的关系。她只是收到来自女儿的信息,“她说手机坏了,有事让我留言。”
发小小寒(化名)在朋友圈看到视频后,赶到了何艺的家。小寒敲了七八分钟的门,女孩才来开门,“她头发凌乱,光着脚,面部有抓伤,什么也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报案,嫌丢人。”安抚了发小后,小寒便离开了。
这是小寒最后一次见到发小,再次得到何艺的消息,是关于她的死亡。
死亡
在警方的笔录中,记者看到,2016年8月24日早,报案人称,他们在事发二楼会议室开会时,曾闻到窗外传来的一股臭味,当时他们还以为是垃圾。直至十点左右,同事到阳台打电话,才发现一具女尸,“脚上都是蛆虫”。当即拨打110报案。
相关媒体报道,办案民警称,尸体所处位置在酒店一楼一商铺顶上的招牌与墙体的缝隙之间,因此很难被发现。何艺坠亡时,身体并没有在空中划出弧线,或系垂直坠落。警方现场勘验笔录显示,在酒店楼顶边缘发现了何艺生前所用手机。
与此同时,何凯青已经连续多日联系不上女儿了。几经周折,她打听到女儿曾出现在一处家属院附近,她在那里徘徊着询问着,希望能得到女儿的消息。“我幻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她误入传销组织了,被人绑着,不让她走动。”
8月24日一早,希望破灭了。
何凯青记得,他和丈夫赶到现场时,周围没有警戒点,遗体已经被带走了,她甚至没见过女儿最后一眼。
尸检结果显示,何艺尸体被发现时已高度腐败,口腔内有大量死亡蛆虫,头面部近白骨化。
法医鉴定意见为,死者系高坠导致体表大面积挫伤,右侧上下肢骨折,胸部肋骨多发骨折,肝、脾破裂,“如此严重损伤又未被及时发现,从而导致其疼痛休克终致死亡。”
2017年3月,周口警方向其母亲何凯青出具《不予立案通知书》称:何艺非正常死亡案,根据现场走访调查,勘查和对死者的法医学鉴定,该案无犯罪事实发生。
相识
何艺死后,何凯青才逐渐知道女儿的经历。
2014年的一个暑假,还在当地读幼师的何艺经过朋友介绍,在当地一家茶社做服务员,也由此与茶社老板胡某相识。
起初,何凯青并不同意,她认为孩子还在读书,年纪太小,不用打工,但孩子们告诉她,只是去做迎宾工作,何凯青才同意了。
在何凯青眼里,女儿乖巧懂事,年纪尚小,但慢慢地,她发现女儿开始发呆,带有愁容,“我觉得孩子大了,有心事了。”
根据记者拿到的资料显示,胡某,1987年出生,不仅为该茶社的老板,其还拥有另一个身份,名字为任某某,曾担任中原银行扶沟支行行长助理、风险部主管。事实上,胡某已婚,且与妻子阿香(化名)有一个孩子。
案件发生几个月后,双方离婚。胡某也已离职去外地。
何艺死后,根据胡某供述,2014年10月左右,他和何艺发生了男女关系,期间试图中断,但直至何艺死亡前,一直都保持着这种关系。期间,何艺还为他堕胎三次。
母亲何凯青称,事后,她想起女儿曾拍摄过一张照片,照片中,她穿着新买的连衣裙,和朋友站在一起。“她告诉我,那是老板买的,我当时觉得怎么老板还给买衣服,但女儿告诉我,她朋友也有,那是工作服,是为了茶社的形象。”
何艺离开后,何凯青想起,她曾给女儿房间收拾卫生时,发现了一本日记,日记上的大致内容为,“她说她认识了一个男人,她被骗了,那个男人有妻子有孩子,她还为他打了三次胎。”
何凯青记得,她问女儿怎么回事?可女儿很生气,只说是抄录的小说片段。自那以后,何凯青再也没看到那本日记。
据媒体报道,办案民警曾吐露,初步怀疑,胡某与何艺刚认识时隐瞒了婚史。
被打
2016年8月14日晚,何艺和胡某居住在周口太康县的一家酒店内。第二天早上七点多,胡某先行离开酒店。当日13点多,何艺来到一楼退房。在大厅中,正和前来打牌的胡某妻子阿香和阿香朋友相遇。
据事发酒店收银员笔录,当时女孩正在退房,大约两分钟后,进来两个中年妇女,“看到这个女孩就骂,其中一个中年妇女朝这个女孩脸上呼了一巴掌,另外一个中年妇女就拽着女孩的头发。”同时,收银员回忆,事发之时,一名男性正在拍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