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久,唐德宗即“建咸安公主官属,视王府。”这一年的十一月,唐德宗封武义成功可汗为汩咄禄长寿天亲毗伽可汗,封咸安公主为智惠端正长寿孝顺可敦,以殿中监、嗣滕王李湛然为咸安公主婚礼使,以刑部尚书关播加检校右仆射、兼御史大夫,为持节送咸安公主及册可汗使,以给事中赵憬兼御史中丞,充当副使,以张荐为殿中侍御史,充当判官,让他们送咸安公主出塞。咸安公主出发那天,作为父亲的唐德宗亲自赋诗为女儿送别。大臣们当时也多有诗作,其中孙叔向有一首《送咸安公主》:“卤簿迟迟出国门,汉家公主嫁乌孙。玉颜便向穹庐去,卫霍空承明主恩”(《全唐诗》卷472),最为流传。
在唐德宗十一个女儿当中,咸安公主排行第八。唐德宗之所以选中她出嫁回纥,可能是他的十一个女儿当中,大的太大,小的又太小,咸安公主年龄正好吧。另外,咸安公主在她的十个姐妹当中,应该是最为端庄秀丽的一个吧。否则,作为父亲的唐德宗也不会首先让她跟回纥使者见面,也不会信心十足地将咸安公主的画像带回去给回纥可汗看——瞧!我这个女儿,拿得出手吧!
咸安公主跟武义成功可汗结婚仅一年,贞元五年(789年)十二月,天亲可汗即因病去世,其子多逻斯继立。唐德宗遣鸿胪卿郭锋赴回纥,一边吊祭天亲可汗,安慰咸安公主,一边册封多逻斯为爱登里逻汩没蜜施俱录毗伽忠贞可汗。当然按照回纥习俗,咸安公主又跟忠贞可汗结为夫妻。然而这场婚姻同样没能维持多长时间,贞元六年的四月,忠贞可汗就被其弟与仆固怀恩的孙女小可敦叶公主(因仆固怀恩的儿子为回纥叶护,所以称之为叶公主)给合谋毒死了,咸安公主在短短三个多月时间之内,又第二次失去了自己的丈夫。
忠贞可汗死后,他的的弟弟自立为可汗。此时,握有回纥军政大权的大相颉干迦斯正率回纥军与唐北庭都护杨袭古一起,在跟攻打北庭的吐蕃大军鏖战,在家的回纥次相领国人杀掉了政变的凶手和篡位者,另立忠贞可汗年幼的儿子阿啜为新可汗。六月,颉干迦斯率军返回,“可汗与次相等皆俯伏自说废立之由,且请命曰:‘惟大相生死之。’”并将之前唐使臣郭锋所带来的国信器币等东西一件不差全部拿出来,呈献给颉干迦斯。颉干迦斯“乃相持号哭,遂执臣子之礼焉。”(《旧唐书》卷195《回纥传》)也就顺其自然,承认既成事实,跪拜新可汗,这样回纥局势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贞元六年(790年)下半年,回纥遣达北特勒梅录将军跟唐使臣郭锋(因一开始不想让唐知晓废立之事,郭锋被留数月)一起到唐告变求封,贞元七年五月,唐德宗以鸿胪少卿庾鋋兼御史大夫,令他再去回纥,一面充当吊祭使,一面册阿啜为奉诚可汗(也就是在这一个月,回纥遣律支达干等来唐,告小宁国公主薨)。自然,咸安公主又成为奉诚可汗的可敦——显然,奉诚可汗应该比咸安公主要小一些,这是典型的姐弟恋了。
贞元十一年(795年),刚刚二十出头的奉诚可汗去世,因为他没有儿子,国人就立大相骨咄禄为回纥新可汗,这位骨咄禄本出于⻊夹跌氏族,年少时父母双亡,就由可汗领养,他“辩敏材武,当天亲时数主兵,诸酋尊畏”,在回纥有着很高的威望。他被立为可汗之后,“以药罗葛氏世有功,不敢自名其族,而尽取可汗子孙内之朝廷。”(《新唐书》卷217《回鹘传》)但是不管怎么说,此次可汗的确立,标明延祚多年的药罗葛氏王朝已正式被取而代之,回纥汗国已经发生了偷天换日的重大变化。不过,以不干涉内政为原则,唐朝认可了这种和平式的政变。新可汗即位后,唐德宗即诏秘书监张荐出使回纥,册封骨咄禄为爱腾里逻羽录没密施胡禄毗迦怀信可汗,咸安公主自然又再入洞房,嫁给了这位新可汗。
一手两家咸安咸安
不难看出,此时的回纥,其实政权并不是太稳固,短短几年内,可汗就换了四位,甚至还发生了⻊夹跌氏族的怀信可汗取代药罗葛氏族可汗地位的禅让式政变,但不管谁当可汗,咸安公主的可敦地位却始终保持着。对于咸安公主在回纥的生活情况,史书上缺少明确的记载。但是无疑咸安公主之出嫁回纥,及时调整了唐与回纥的关系,让唐与回纥得以重新结盟,回纥精悍的骑兵成了唐在西域对付吐蕃的“边防军”,从而维护了唐在西域的利益,保证丝绸之路的畅通。
唐代的北庭,又名庭州,位于今新疆天山北麓吉木萨尔县护堡子,乃唐朝从漠北通往西域乃至中亚的要冲。但自唐玄宗天宝末年,吐蕃攻陷陇右、河西地区,关、陇皆失后,“朝贡道隔。伊西北庭节度使李元忠、四镇节度留后郭昕数遣使奉表,皆不至。”(《新唐书》卷217《回鹘传》)直到唐德宗贞元二年(786年),李元忠等才派人假道回纥,到了长安。此后道路虽然通了,但一路沙陀别部、三姓葛逻禄、加上吐蕃,敲诈刁难,拦路打劫,朝贡之路(也是丝绸之路)其实是通而不通。贞元五年冬到贞元六年春,吐蕃军队以曾为回纥部属的葛逻禄、白服突厥作向导,大举进攻北庭,回纥大相颉干迦斯率军由漠北西进,援救北庭,与吐蕃军遭遇于横口,大败,恰好这时颉干迦斯听到了可汗被人暗杀的消息,遂匆匆率军返回漠北。没有了回纥的援助,北庭很快被吐蕃攻陷,北庭节度使杨袭古率部下两千人逃奔西州(今新疆吐鲁番)。 “自是安西阻绝,莫知存亡,唯西州之人,犹固守焉。”(《旧唐书》卷195《回纥传》)唐朝的西域仅剩西州、安西(龟兹)两大城堡及其少数几个卫星据点,其实力根本无法与吐蕃抗衡,只能依附于回纥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