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大连”遇上家乡疫情再当志愿者: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2020-08-24 11:13:20 作者: 小伙“大连”

蒋文强,28岁,大连人,因在武汉作志愿者参与抗疫一度成为新闻人物。大连疫情暴发后,蒋文强再入隔离区,又一次引发关注。

记者:每天下班都是这么晚?

蒋文强:对,每天都是这么晚,我早上去医院的时候天还没亮,晚上回去的时候天黑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火了,保洁算技能吗?拖地算技能吗?人家网红火了有特长,我什么特长?我保洁特长。

近日,因受邀参加中国医师节的活动,经过隔离及核酸检测后的蒋文强来到北京。

记者:以前对医生这个职业怎么看,什么个认识?

蒋文强:以前咱说实话,对医生的印象概念就是好工作,铁饭碗,实话。

记者:经过这次的疫情?

蒋文强:英雄,白衣天使,实至名归。

疫情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包括蒋文强。蒋文强原本做手游生意,今年2月15日,因为工作需要,蒋文强离开大连,坐上了高铁,他原本的目的地是湖南长沙。但由于误坐了“外地人员返回武汉的专门车厢”,列车到达武汉后,蒋文强被强制要求下车。

记者:你被迫下车,那个时候大家都处在一个什么状态,人家下车是回家了。

蒋文强:对,他们也有人来接,但是我下车的时候高铁站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应该就剩两三个人了,我还能看见的那两三个人,等到我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接走了。

记者:里外里就剩你一个人了?

蒋文强:对,就剩我一个,整个车站就剩我一个。

2月15日,是武汉“封城”的第二十四天,疫情形势依然十分严峻。当天下着雨,天气湿冷,蒋文强天真地以为再买一张从武汉去长沙的车票,事情就可以解决。但出了站后,他发现高铁站已不再售票。他试着叫网约车,没人接单,马路上也很少见车。别说离开武汉,就连离开车站进入这个城市都很难,“封城”两个字实实在在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蒋文强:我虽然活得也不大,但是是我这么多年经历的唯一一次,真正有点绝望的时候,当我联系了这么多人帮助我,都没法来帮助我的时候,我觉得剩下的路就要靠我自己了。

记者:心紧不紧得慌?

蒋文强:就是很害怕。

记者:害怕,大小伙子那个时候感觉到害怕了,害怕是哪些方面给你带来的?

蒋文强:第一我知道武汉的情况,我知道武汉当时什么情况。

记者:疫情带来的害怕,这是一个,还有?

蒋文强:第二个就是我不知道下一步,今天晚上该住哪儿该吃什么睡哪儿,不知道。

绞尽脑汁的蒋文强脑袋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志愿者,抱着寻求帮助的想法,他在网络上输入了志愿者三个字,但搜索到的却是招收志愿者的信息。

蒋文强:招志愿者,每天工作多少个小时,包吃包住。

记者:是志愿者,还是临时的,就是临时工?

蒋文强:临时工。

记者:你为什么打志愿者会出来这些反应呢?

蒋文强: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当时我只是在网上搜,我就搜志愿者之后,它出来这个。

记者:因为我想可能在那样一个非常特殊的阶段,临时工是找不到的,你给人家多少钱,可能人家都不会来做这样的事,某种程度上就是志愿者。

蒋文强:反正我不太清楚,当时我想着让人来帮我。

头两个电话打出去,对方表示欢迎志愿者加入,但由于他们距离蒋文强所在的武汉火车站较远,没有跨区接送需要的通行证,只能放弃。第三个电话接通的是武汉市第一医院,他们招收的是保洁员,距离武汉站不远,很快,蒋文强被带到了武汉市第一医院。

蒋文强:我觉得我当天晚上拿到盒饭、拿到酸奶、拿到苹果的时候,我觉得我真幸福,那时候感觉不是我真幸福,那时候感觉心里有点幸福感了。

记者:有着落了?

蒋文强:能吃上饭了,饭还不错,还有奶还有苹果。

这是蒋文强误入武汉的第一个晚上,这个夜晚,蒋文强一宿未眠。

记者:想过第二天干吗,怎么办吗?

蒋文强:走,我甚至都联系,想尽一切办法,在网上联系找方法,能不能走出去,后来。

记者:找到了没?

蒋文强:没有。

记者:你都找了什么方法?

蒋文强:车站订票肯定是订不着了,我都试过订票,我甚至连网上黑车电话,两千块钱包出城,那种小广告的电话我都打了。

记者:那个时候肯定是一个骗子,武汉“封城”了怎么可能出得去呢?

蒋文强:对啊,那时候也不知道想法是怎么回事,反正到最后了,他打电话让我给他卡里转钱的时候,我感觉好像不太对。

整整一个晚上,离开武汉的路没有找到,第二天,防护培训结束后,蒋文强学着别人穿上防护服,准备上岗,安排给蒋文强的工作是清理病房里的生活垃圾,对地板进行消毒。他的工作地点是医院9楼的新冠肺炎患者重症病区。

记者:打开病房门真的进入到这个红区了,整个的人什么状态?

蒋文强:拽开病房门,两个腿不敢动,不敢呼吸,生怕漏一点点空气都能让我感染了,更别说做工作了。

记者:你还挺能想。

蒋文强:那时候已经害怕到各种联想了,后来想想其实那就是自己吓自己,但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想法。

虽然有N95口罩、防护服、护目镜、面屏的层层防护,蒋文强还是战战兢兢。为避免感染,他创造了一个自己独有的干活模式。

记者:什么方式?

蒋文强:进病房之前,病房都有门,门打开之前吸口气,然后门打开之后,就也不出气也不喘气。

记者:那你还能坚持多久?

蒋文强:就越快越好,拿着那个饭盒,往垃圾袋一装转身就往外走就很快,所以一开始那些患者跟我打招呼,他们把我当成那个医生了。医生你别走,我问你点事,医生你别走,我话都不会讲,我都不会跟他们说一下,我不是医生,我都不会讲。

记者:为什么不说呢?

蒋文强:害怕,我觉得跟他们对话我就被感染了。那时候就感觉,尤其是当我知道一天确诊了一万五那天,我就觉得我是不是再过几天,在被确诊这些名单当中可能就有我一个了。

蒋文强: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二天的上午,一个大爷鼻子一直流血,手纸插在鼻子上,一会儿手纸就透了,就变成红色。他就拿着,但是他扔不准,扔到我腿上了,我当时那种心理。完了,这下肯定完了,跑不了了。当然护士也看到了,护士在我看来是真汉子,真的比我都爷们,手纸撕下来以后,戴着手套,直接拿手纸开始包地下的血,往垃圾桶里放,我没敢动。我真的怕了,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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