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到17世纪,是一个非常令人振奋的时代,文艺复兴、宗教改革、民族国家出现,是由封建而走向文明的重要时刻。但同样在这一时期,欧洲却盛行着一些毫无理由的暴行与屠杀,这让我们非常疑惑,似乎文明的兴盛,并不能阻止野蛮的肆意。
在很多有关西欧的影视作品中,我们都能见到这样的情节,某个优美的女性被指认为女巫,随后被处以各种可怕的刑罚,这些刑罚包括溺入水中、绑上火刑架烧死等等,我们都下意识的认为这种暴行必然是发生于野蛮而黑暗的中世纪。
但很遗憾,猎巫运动所盛行的时期正是开篇所提到的那个走向文明的年代。
那么,
猎巫运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
说来其实也简单,在16世纪是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政治的动荡、宗教的纷乱,使得每个人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在这种动荡之中,人们迫切的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慰藉人们的不安与挫折,在人们心中,导致他们的生活发生极端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呢?
在当时,这无疑指向了巫师和他们的巫术,猎巫运动也就这样开始了。
一、巫术与巫师
巫术的起源非常早,英国教授玛格丽特?穆礼就认为巫术是来源于基督教尚未诞生之前,古凯尔特人所信奉的德鲁伊教。
德鲁伊教确实有一些和巫术有关的行为,譬如他们会献祭那些病危之人,因为他们认为灵魂不灭,他们只是帮助病人解脱而已,再比如说,在凯尔特人和罗马的军事战争中,德鲁伊们身穿黑衣纵横在敌阵中,大声的诅咒罗马人。
随后,随着基督教的兴盛,从基督教的教义又演化出了一种看法,上帝是一切善的根源,撒旦是一切恶的根源,而巫师们,就是撒旦的代行者。尤其女巫们,被称为撒旦的情人。基督教的神学家将得自希腊的辩证法套用到迫害巫师身上——既然巫术可以治病,那么显然,他们也可以致病。
总之,在基督教不遗余力的宣传下,巫师被和邪恶的撒旦捆绑起来,被定性为邪恶之人。
最终的结果是,无论是聪慧的智者,或是目不识丁的农夫,都相信巫术的邪恶力量,这一毫无道理的认识居然成为了西欧社会的共识。
二、从猎巫到猎巫运动
一份10世纪的《主教教规》这样写道:
“主教和他们的官员必须全力以赴,彻底地从他们的教区中根除魔鬼发明的必术和罪恶,如果他们发现一个这种邪悲的男女信徒,就要马上:从他们的教区把这些邪悲的信徒灰溜溜地驱除.....”
这一份教规不仅保存了下来,还成为了12世纪教会法规的一部分,在这一时期,就已经出现了一些有关巫术的迫害事件。譬如,1335 年图卢兹宗教裁判员彼得·居伊就烧死了几名女巫。
而等到15世纪,就出现了一些讲述如何迫害女巫的“专业书籍”,譬如说《蚁山》( The ANTHILL),作者是约翰尼斯·奈德,内容大多为讲述如何烧死女巫等等。
总之,16世纪之前虽然也有迫害女巫的行径,但都较为零碎,不成系统,而且大部分都是政治工具,譬如一段有关圣女贞德的著名推论“圣女贞德则更是政治巫案的典型例子,法国国王查理七世害怕,贞德的盛名会影响他的权威:而英国人则憎恶贞德,如果少女不被判为女巫烧死,如果不把她所取得的胜利跟魔鬼联系起来,那么在老百姓的思想里也就会永远认定这一切都是奇迹,都是上帝的功绩;由此推论,上帝是反对英国人的。”
真正的成系统的迫害女巫,起始于教皇英诺森八世的“BULL Summis Desiderantes Affect ibus”,直译“最为深沉忧虑的训谕”。
这一训谕后来被印到另外一本书《女巫之锤》的前面,这本《女巫之锤》几乎可以被视为猎巫运动的指南,这本书不仅探讨了为什么要严厉的铲除巫师,还指出了巫师的各种巫术和应对之法,并介绍了应该如何审判巫师。
随后,众多的学者都紧跟此书之后,譬如说让·博丹,这是法国最为出名的学者,是法国政治思想家,法学家,近代资产阶级主权学说的创始人,近代西方最著名的宪政专家,除了政治学和法学,他还精通古希腊哲学、占星学、地理学及物理、医学。
但他却在《捉鬼狂》(De laDemonomanie des Sorciers)中写道:
“为了平息上帝的愤怒、获得神的祝福,为了增加对上帝之敬畏,为了保护人们免受一些人之毒害,为了保障善民之福祉,为了惩处这种人们可以想象的最可憎之罪行,必须对这些巫师毫不留情。”
连最温和的学者都如此态度,当时整个社会的氛围可想而知。
但我们都知道,巫师其实非常稀少,他们毕竟是一种非主流的信仰,但随着猎巫运动的愈演愈烈,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猎巫活动越盛行,巫师反而越多。
显然,有太多太多的人都“被巫师”了。
简单举一个当时的猎巫案例,1591年,罗瑞恩的检查总长尼古拉斯·雷米宣判900人为巫师并宣称有罪,大部分被判决为巫师的人都被烧死,其余人也并未逃出生天,而是被“仁慈”的处以绞刑或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