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怒:皇帝也有盛怒之时,为何他却未成为千古暴君?
在《贞观政要》中,唐人吴兢这样记载,李唐王朝马上得天下,加之唐太宗早年沙场征战,故而一辈子酷爱骏马,当时,宫中有一匹千里马,唐太宗非常喜爱,有一天,这匹马无缘无故的暴毙了,太宗心痛不已,勃然大怒之下迁怒于养马人,要求将此人处以极刑。长孙皇后见其忿忿不平,就委婉劝谏道:昔日齐景公因为所喜欢骏马无故而死,就要处死养马人,晏子说,这个养马的人有三大罪状,其一,养马而死;其二,使君王以马杀人,百姓闻之,就会怪罪君王草菅人命;其三,诸候闻之,必然轻视我国。齐景公听到晏子的劝谏后,怒气渐消,宽恕了养马人。如今,陛下饱读读书,难道忘了这件事吗?唐太宗恍然醒悟,也饶恕了养马人。
《隋唐佳话》讲道,有一天,唐太宗罢朝回宫后,怒火万丈,并喋喋不休的暗中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杀掉这个不识相的老农民。长孙皇后惊奇的问道,谁惹陛下不高兴了?太宗说,还有谁?魏征这个家伙每次在朝廷之上,都要和我争辩,羞辱我这天子颜面,害得我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长孙皇后听完后,退到后宫,穿戴整齐着凤冠霞帔,非常庄重的叩拜于廷堂之上。唐太宗看到这一幕非常震惊,急忙问,所为何事?皇后说,我听说君主圣明,才会出现忠臣,如今陛下圣明,才有魏征直言相谏。我是皇后,统率后宫,遇到这样值得庆贺的事情,又怎能不隆重为陛下庆贺呢?自此,唐太宗更加敬重长孙皇后,并且和魏征演绎了君臣纳谏如流的千古佳话。
在《朝野佥载》中,唐人张鷟还记载有唐太宗另一段轶事,斯时,吏部尚书唐俭与唐太宗下棋,两人都很较真,也许是唐俭棋高一招,也许是太宗想悔棋,唐俭不让,两人争得不可开交,太宗大怒,竟然把这位不识相的唐老儿贬到潭州(今湖南长沙)做地方官,倒霉的唐俭被下放后,唐太宗还余怒未消,就对他的爱将尉迟敬德说,这个姓唐的,竟然敢轻辱我,我打算杀了他,爱卿你可到时为我作证指责他。敬德唯唯诺诺,不做正面回答。第二天早朝时,太宗让敬德作证,敬德叩过头后,竟然说不知道。太宗再三作问,敬德不改前言,一问三不知。太宗大怒之下,随手抓过玉佩摔碎于地,然后一挥衣襟退朝。下去后,思索良久,想通了,就把三品以上大员召进宫中赐御宴,唐太宗举杯贺道,敬德今日做了一件大功德,其一,唐俭免冤死,其二朕免滥杀,其三,敬德免屈从。此三利也。朕因怒而没有犯下过错,唐俭有再生之幸,敬德有忠直美名,此三益也。于是,犒赏尉迟敬德一千匹锦锻,群臣欢呼不已。
唐太宗也有盛怒之时,却没有成为桀纣暴君,滥杀无辜。一是因为他身后有一位贤慧聪颖的好妻子。据史书记载,长孙皇后和唐太宗结婚时才十三岁,这两位少年夫妻相敬如宾,一路走来,栉风沐雨,荣辱与共,唐太宗的秉性缺点长孙皇后一目了然,正是因为夫妻情深恩重,所以,长孙皇后的话唐太宗能听得进去。再者,长孙皇后为唐太宗上位发挥过重要作用,在“玄武门政变”中,长孙皇后曾经亲自激励将士同心同德,孤注一掷,这样一个具有独到政治眼光的女强人与太宗相得益彰。长孙皇后出身名门,且识大体,旧唐书上赞其“贤哉长孙,母仪何伟”,这已经是对后妃很高的评价了。长孙皇后死后,唐太宗李世民谥其为文德圣皇后,誉之为“嘉偶”“良佐”并筑层观望陵怀念,无不表达了李世民对这位结发夫妻的情深意重和感激之情。
其二,豪门贵族李世民成为皇帝以后,虽然血统中保留了胡人争强好胜和杀伐屠戮的一面,但总的来说,是知人善用,从善如流的,他重用读书人房玄龄和杜如晦,以及魏征等谏臣,并给予了他们很大权利,尊重国家法度和十八学士建议箴言,或多或少限制了帝王一言九鼎,生杀予夺的大权,很难想像,在那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皇权社会里,作为皇帝的李世民,杀一个人会有所顾虑。再者,李世民的皇位是依靠流血手段争取来的,他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行为给帝国舆论带来负面影响,他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每次盛怒之后,都会躬身自省,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不是他的自律,就不可能成就魏征的青名和诤名,而魏征也并非我们想像的那样刚强正直。唐太宗曾经说过,此人“妩媚耳”,即魏征好名,所谓君臣际遇,不过是二人心有灵犀合演的罢了。
公正的说,李世民个人品质也是他成为千古一帝的决定因素之一,他绝非纨绔子弟,而是隋末战争中一位卓越的军事指挥家,他能顺利发动政变走上皇位,也得益于他在军队中的巨大威信和绝对影响力,其次饱读诗书,让他从历代帝王覆没中吸取了教训,马上得天下而不能马上治之的道理,让他重视文官集团作用;休养生息、轻瑶薄赋,让他赢得了民心,史书上,唐太宗和长孙皇后都能身体力行的践行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国策,上行下效,唐初帝国焕发了勃勃生机,而“贞观之治”的开创,也是对这位帝王最好的回报。诸如文中所言唐太宗的盛怒,是自然天性的流露,但他却能抑制住这种天性,而采取理性的方式处理,如此这般,终成千古一帝。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