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命运”,一个从未获得勋章的苏联二战老兵的故事

2020-09-28 10:20:18 作者: “一个人的命

《静静的顿河》作者肖洛霍夫1946年春天遇到一名退伍不久的苏联老兵,这个时候距离二战结束还不到一年,闲聊中老兵向他讲起了自己的故事,肖洛霍夫也是参加过二战的军人,但他还是被震撼了,他在日记里写道:“他的故事我会写下来,一定会”,为了写好这个故事肖洛霍夫酝酿了十年,他曾经想写成一部有文学色彩的长篇小说,但最终打消了艺术加工的念头,1956年肖洛霍夫用七天时间还原了老兵的口述。

由于时代的关系,肖洛霍夫没有提及老兵的真名,他1900年出生,参军那年已经41岁了,战前老兵在沃罗涅日一家工厂当钳工,后来学会了开车,老兵说他的妻子是保育院收养的孤儿,但脾气非常好,他喝的酩酊大醉时从来不斥责他,而是默默的照顾他到酒醒,他们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1941年6月德国入侵苏联,斯大林下达了全民动员令,老兵参军那天工厂的家属都来送别,别人家都说些祝福的话语,他的妻子突然情绪崩溃对他喊:“完了,我们再也见不着了!”,老兵觉得难堪推了妻子一把,就因为这一把,老兵说到死也不能原谅自己。

老兵到了前线担任汽车兵,一次送弹药的过程中他的车遭到德军炮击,老兵醒来发现已经成了俘虏,德国人没有杀他,他们需要奴隶,老兵和其他俘虏被临时拘押在一座教堂里,黑暗中有人问他受伤没有,这是一名军医,他帮助老兵复位了脱臼的左肩,一名东正教教徒士兵忍着不在教堂撒尿,他求德国人放他出去方便,一梭子子弹射进来打死了他,战俘们都知道天亮后德国会进行政委和犹太人进行甄别,老兵听到身边的一个人让排长自己站出去,否则为了保自己的命将出卖他,老兵越听越生气,等这个人睡着他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等这个人舌头从嘴里耷拉出来老兵才知道自己杀了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出乎意料的容易。

此后老兵辗转于不同的战俘营和集中营工厂,他和肖洛霍夫谈到德国人时,至今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仇恨俄国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甚至有些羞涩的德国小伙子打起人来毫不手软,他们会随手操起枪托,榔头,任何铁器砸过来,虽然他遇到过不同地区的不同德国人,但他们对待俄国人的手段却是一样的。后来德国人发现老兵的驾驶技术不错,就安排他给一名德军工兵少校开车,老兵说德国人之所以对他放松警惕的原因,他看起来太老了,43岁看起来像55岁,头发花白体重从战前的86公斤变成50多公斤,开车让老兵有了逃亡的念头,一天他将少校打晕开足马力冲进前线真空地带,到达苏军阵地时汽车挡风玻璃至少被射穿了四个洞,老兵滚下车亲吻土地,苏军士兵将他带给了前线指挥官,那名德军少校和皮包里的文件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老兵受到口头嘉奖但没有获得勋章,毕竟他当过德国人的俘虏。

老兵给家里写信没有回音,等了三周终于等到家乡邻居的来信,告知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两年前(1942年)就不在人世了,德国飞机投下的重磅炸弹直接命中他们的房子,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他们的儿子当时不在家,据说已经参军上了前线,老兵说到这里想起和妻子临别的场景,女人的预感还是很准的,他又想起他推了妻子一把,他憋得喘不过气了,他说他请了一个月假回家,房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坑底泛着黄色的泥水,四周的荒草长得半人高,他呆了半个小时就踏上了返回部队的火车。

幸运的是不久后,柏林战役期间他收到了儿子安纳托利的消息,安纳托利已经从炮校学员成长为炮兵连长,老兵又开始憧憬战后给儿子娶个媳妇,自己可以抱上孙子了,1945年5月战争即将结束的前几天,不幸的消息再次传来,儿子在柏林附近被一名德军狙击手击中不治身亡,老兵拿着儿子获得的勋章从部队复员,他没有回家乡因为已经没有家了,他来到另一个城市在战友的家里居住,一天偶然遇到了一个四,五岁的流浪孤儿,老兵对孩子谎称自己是几年前参军的父亲,孩子略带怀疑的接受了他,从此两个人一起生活,1946年的春天他们遇到了肖洛霍夫。

1959年根据故事拍摄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