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时期,吴主孙权“紫髯碧眼”,在战场上颇为吸睛。在古代,蓄须是种时尚,人们用“须眉”代称男子。当时的骚年心中,胡须不仅能给个人形象加分,还事关荣辱。如今,“爷青结”的胡须有着“奥利给”的过去。
本能的性征
胡须是一种生理本能。科学研究表明,男子进入青春期后,人体每天分泌4-12毫克雄性激素。这些激素刺激毛囊,使毛发变得黑粗,胡须就是典型的例子。一般成年人约有25000根胡须,到30岁时胡须又黑又硬,达到顶峰,随后逐年衰退。由于嘴唇附近血管分布丰富,胡须每天能长0.4毫米,是头发日增长量的两倍。
一般来说,胡须的颜色有黑色、红色、黄色和白色之分。色素细胞决定了胡须的颜色。黑胡须是铜、钴、铁等微量元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红胡须受钼元素的影响,黄胡子是钛元素在起作用,缺乏这些元素,就会长出白胡须了。由此可见,长胡须是人体的本能,也是男子成年的生理表现。
审美的偏好
古代对胡须的关注,很大程度上是审美的驱使。汉乐府诗《陌上桑》有云:“为人洁白晰,鬑鬑颇有须。”少妇罗敷用“颇有须”给自己丈夫的颜值加分。在秦始皇兵马俑中,陶俑留着各式胡须,络腮胡、长须、犄角八字胡、下垂八字须等不一而足,极富人情味。
古代有一把美须,会招致众人的羡慕,甚至妒忌。《魏氏春秋》中,曹操的样貌“姿貌短小,而神明英发”,而《魏书》中描写崔琰:“声姿高杨,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朝士瞻望”,曹操的“姿貌短小”和崔琰的“须长四尺”形成了鲜明对比。曹操对崔琰的长须耿耿于怀,在《赐死崔琰令》中怒斥:“琰虽见刑,而通宾客,门若市人,对宾客虬须直视,若有所嗔。”一把好须引起的血案,其背后是自卑心理作祟。在没有美颜、滤镜和整容的古代,胡须无疑是衡量阳刚之美的标尺。
力量的象征
胡须还为男性的力量代言。就中医角度看,男性的肾决定了须发。《素问》有云:“发为血之余,肾其华在发。”《灵枢》又云:“血气战则髯美长,血少气多则髯短 ,血气皆少则无髯。”这里清楚地阐述了肾和须发的关系。肾藏精,精化血,血生发,从肾到发的过程中,肾“藏”养须“华”,须“华”证肾“藏”。两者相辅相成,体现出男性身体强壮的特征之一。
人们对胡须的好感,往往爱屋及乌。明朝文人黄溥在《闲中今古摘录》中称:“为官不用好文章,只用胡须及胖长。”“唯胡须论”把胡须和个人能力划上了等号,这种太过片面的用人原则,显然不应提倡。
无独有偶,古希腊也流行蓄须,浓密的胡须视为男子汉力量的主要特征,得到社会各界的推崇。古希腊的雕像留存着这种时尚,其盛况可见一斑。不论中外,胡须当时作为力量的化身,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和肯定,促使蓄须长盛不衰。
权力的代表
事实上,胡须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东周第11代君主周灵王是个胡须控。《左传》记载:“至于灵王,生而有頿(音zī)。王甚神圣,无恶于诸侯。”周灵王天生有须,又善治国,后世给他取了个“頿王”的雅号。东汉思想家王充的《论衡》中,谈及汉高祖刘邦时称:“高祖隆准龙颜美须,左股有七十二黑子。”这里把胡须作为帝王之相的标配,进行了着重描写。
古埃及的法老有蓄须的特权。如果法老的胡须不够多,则会被置疑能力不足,因此,法老常会在粘上假须。像哈特舍普苏特那样的女法老,为了宣示统治的合法性,还会带上假须装饰面部。有了帝王对胡须的推波助澜,进一步加深了蓄须的影响力。
尊严的维护
胡须和尊严有着不解之缘。《孝经》强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也就是说在注重孝道的古代,保全须发属于最基本的孝道。有了伦理经典的撑腰,给男人蓄须提供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进入秦汉,有一种刮胡须的“耐刑”,它是比剃掉头发的“髡刑”轻一级的刑罚。《说文解字》指出:“耏(“耏”通“耐”),罪不至髡也。”东汉学者应劭给《汉书》作注时,也认为:“轻罪不至于髡,完其耏鬓,故曰耏。”用剃除胡子作为惩罚措施,凸显了胡须的尊贵地位。
《南史·褚彦回传》中,山阳公主刘楚玉对南齐开国元勋褚渊说:“君须髯如戟,何无丈夫意?”此处用“须髯”等同于男子的尊严。京剧大师梅兰芳为了拒绝给日本人演出,特意蓄起了胡须,展现出“身可危志不可夺”的爱国情操。胡须有了尊严的加持,其精神价值更为可贵。
文化的积淀
别小看胡须,它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底蕴。唐初,名将李勣突遭暴病,药方中必须用须灰做药引。唐太宗闻讯,剪下自己的胡须和药。李勣病愈后,叩谢唐太宗。唐太宗却说:“吾为社稷计耳,不烦深谢!”两人深厚的君臣情谊传为千古美谈。
一次,北宋名相寇准吃饭时不慎将汤汁沾染到胡须上,一旁的参知政事丁谓急忙上前拂拭。寇准反感丁谓的行为,斥道:“参政,国之大臣,乃为长官拂须耶?”一番话说得丁谓羞愧难当,从此留下了“溜须”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