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谱》在用笔提按动作的交代上更能让初学者窥探到笔法的来龙去脉,丰润的墨韵也体现了墨迹的书写率性。由于孙过庭工于用笔,笔锋的动作都处理的很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结构也因取法《十七帖》多有章草的笔意显得古朴简约、结构疏阔萧散。
如“何必易雕工于”几个字,“何”字一笔下来字内略有牵引,“必”字五笔,笔笔断开,三个点,三个不同的笔势写法,形成三种不同的形态,三个点圆润敦厚、呼应紧凑。主笔戈钩,也较短,中间一撇稍短,用笔简约到了极致。“易”字的点画非常简化,中间两点圆润浑厚,笔意不同、态势也不同,憨态可掬。“雕”字左中右结构,虽然笔锋按得较重,但点画圆厚,除了左边“周”字外框主笔强调外,其他点画写得都极简省;“宫于”两个字,笔锋稍稍提起,入笔、行、使转、收,一笔不苟,简约淡远。
三、点画空灵、轻盈,转折处圆笔较多
《书谱》整篇文字少有连绵,有行无列,字字独立,静静欣赏,如天女散花,各具动人姿态。孙过庭用笔准确、精微灵活、功夫深厚,且含蓄隽永,很少有多余的习性动作出现。前半段比较沉实、稳健,中间逐渐放开,后面越写越精彩,意在笔先,潇洒流畅,翰逸神飞,达到了如他所说的“智巧兼优,心手双畅”的境界。
笔墨仿佛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汉字也不再是书写的障碍,可以随心所欲地尽情表达。孙过庭真是一个难得的书法才子,对于书法的认识如此深刻、见地如此高远,书写技法如此娴熟足以令人惊叹。
孙过庭用笔在使转处多用圆笔,偶尔才用折笔。如“与之谓必存”的“存”字里边的“子”字使转处用方折。还有“纤纤乎似初月”的“月”字的第二笔横折竖。另外,“文”、“字”等,也是方折用笔。
但孙过庭在《书谱》中大多还是用圆笔或绞转表现转折。如“何”、“则”、“始”、“为”等字就是绞转用笔。笔锋不做提按明显的动作,只用手指或手腕轻轻转动笔锋。
还有的字如“纲纪”、“同”、“然”、“精”、“素”、“子”等字,笔锋在使转处瞬间将提按转折动作完成。但孙过庭的点画主题风格还是以圆笔为主,以晋韵风雅含蓄的气息为风格的内涵。
魏晋以后有成就的行草书家无不宗法“二王”帖学一脉,然而,虽同出一家,由于书家本身的学养、性格迥异,对于经典的笔法、结构喜好不同取舍也不同,因此即便在同一时代,都宗法“二王”,他们形成的个人书法艺术风格仍然有很大差异。
张旭(675-759)、怀素(737-?)、孙过庭(646-697),从他们出生的年代来看,张旭与孙过庭有交叉但相去又不算太远,只可惜没有看到他们之间有交往的记录。窦蒙《述书赋注》:“孙过庭,字虔礼,富阳人。”
孙过庭在《书谱》自署:“吴郡孙过庭”如果说孙过庭是富阳人,那么,应与张旭吴郡今江苏苏州距离不远。如按孙过庭自说“吴郡孙过庭”很可能还是同一个地方的人。遗憾的是没有他们之间艺事交往的文字实录,笔者感觉他们之间生存年代相交,地点相近应该有文人往来轶事,我希望这是一个能解开的谜。
唐代是中国政治经济的鼎盛时代,也是草书和其他文学艺术的辉煌时代。张旭的草书遒劲敦厚,宏逸雄强;怀素的草书线质细如钢丝,充满弹性质感,点画飘逸飞扬;而孙过庭的《书谱》则是清秀温润的小草,字字断开,加糅章草古朴意趣,生动活泼,天然淡远,“君子逸翰,旷代同仙”。(陈子昂《祭率府孙录事文》)张旭、怀素气势恢宏的连绵大草,孙过庭天真烂漫,灵逸简约的小草标志着中国草书艺术的一个新高度,尤其是张旭的《千字文残石》、怀素的《自叙帖》和孙过庭的《书谱》演绎了中国草书艺术史上的神话。
孙过庭继承并发展了“二王”的帖学书风,作为小草书法艺术经典墨迹也是书法史上由晋到唐以来难得的墨迹文本,数千字难得的墨迹给致力于草书艺术学习研究者提供了可贵的真实资料。《书谱》本身的思想理论和书法艺术审美的高度,使它无疑成为我们学习书法必读的文论和必临的经典法帖。
通过学习《书谱》,能够使我们明晰很多书史、书体、技法、书写环境、书写心态与书写工具等多方面的问题。那么,临摹它不仅能让我们领略孙过庭书法艺术的风采,体证《书谱》深刻精辟的思想,同时,也能以此体味“二王”晋韵书风的古意渊源,辨析“二王”帖学技法的发展脉络,继承和发展“二王”帖学秀韵、清逸、俊朗的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