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0年,曾经说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句名言,年仅20岁的曹魏皇帝曹髦再也无法忍受司马昭的专权独断,鲁莽地率领宫中的侍卫与奴仆、太监等人出宫讨伐司马昭,曹髦这一行动不仅鲁莽,而且看起来毫无准备,就像是一时冲动,因为这样的讨伐无异于以卵击石。
当时整个朝廷的军权和政权全部掌控在司马昭手中,朝廷中的大臣以及所有的军队都是忠于司马昭,曹髦这个傀儡皇帝居然以一种自杀的方式讨伐司马昭,这种行为与曹髦的能力完全不匹配,与其说是曹髦讨伐司马昭,不如说是曹髦下定决心以死祭奠曹魏政权,来延缓司马代魏的进程。
司马孚为曹髦首枕其股
曹髦出宫后,首先遇到的是司马昭的弟弟屯骑校尉司马伷,这也不难理解,整个皇宫之中的禁卫军全部控制在司马昭手中,曹髦的一举一动,司马昭了如指掌,但司马伷不敢与曹髦硬拼,而是退走了,倒不是因为司马伷怕曹髦,而是不想让司马家族背上弑君的恶名,至少也要做到表面上没有司马家族的人参与。
然后曹髦又遇到了中护军贾充,贾充是司马昭的亲信,同时又不姓司马,所以贾充指使手下的成济弑杀皇帝,曹髦手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又没有战斗力,曹髦本人也被成济用长戈刺杀于车下,年仅20岁的年轻皇帝曹髦就这样被杀,这是曹魏政权成立以来,第一次被杀的皇帝。
曹髦被杀后,朝中的文武百官都不敢上前,一是为了避嫌,二是没人敢趟这趟混水,这弄不好就是灭三族的事,只有一个人敢上前,并且为曹髦首枕其股,也就是将曹髦的头部枕于自己大腿上,然后放声大哭,边哭边喊道:陛下被杀,是我的罪过啊!
司马孚
这个人就是司马孚,是司马昭的三叔,是司马懿的三弟,当时在朝廷中任职太傅,这也是当年司马懿最后担任的官职,皇帝被杀,为何司马家的人来痛哭?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还是司马孚身为魏臣的真情流露?
先别急着下结论,先看看司马孚一生的经历与表现。
司马孚是司马家族中唯一经历过曹魏政权从建立到灭亡全过程的人,司马孚是司马懿的弟弟,两兄弟最早都效忠于曹魏政权,司马孚的政治军事才能不如司马懿,但是文学才能超过司马懿,而且寿命也远超司马懿,司马懿一生活了73岁,而司马孚一生活了93岁,比长寿的司马懿还要多活十年,这在当时是绝对的高寿,所以曹魏政权一生存在了45年,司马孚全部经历过,不仅如此,司马孚还活到了晋朝,连司马懿儿子司马昭都没有看到晋朝,司马孚看到了。
曹髦被杀
司马孚大概与司马懿同时效力曹魏政权,司马孚最早是曹植的文学掾,后来成为曹丕的中庶子,曹丕称帝后,司马孚任中书郎、骑都尉,曹丕去世后,曹睿即皇帝位,司马孚任度支尚书,这个官职相当于现在的财政部长,曹睿曾经评价司马孚兄弟:我有司马懿兄弟二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当时的司马懿主管对外军事,在前线抵御诸葛亮,后来还远征辽东,而司马孚在朝中掌管国家政权,一内一外,均得到曹睿的重用。
曹睿去世后,曹爽与司马懿辅政,不久,曹爽排斥司马懿,司马懿经过韬光养晦,于公元249年发动了高平陵政变,发动政变时,司马孚作为司马懿的弟弟全程参与了政变,与司马师一起守司马门,之后,司马懿违背不杀曹爽的诺言,诛杀曹爽族人及同党五千多人,而在事后,司马孚因功被封爵位为长社县侯,官职是侍中,不久又升任司空、太尉,位居三公,可以清楚看到司马孚参与了高平陵政变,并且相助司马懿铲除所有政敌。
司马懿高平陵政变成功
司马懿去世后,司马孚成为朝廷中仅次于司马师和司马昭的人,手握兵权,曾打败东吴太傅诸葛恪的北伐,也曾镇守关中防备姜维的北伐,之后再到朝廷任职太傅,这可是皇帝的老师,算是朝廷职位最高的人了,然后就是曹髦被杀后,司马孚将曹髦的头部枕于自己大腿上痛哭流泣,表现得很像一个曹魏忠臣。
司马炎逼迫魏帝曹奂禅让帝位后,建立了晋朝,魏朝正式灭亡,曹奂也被降格为陈留王,当时的司马孚已经被封为长乐公了,已经到了封公的地位,下一步就是封王了,这个时候的司马孚已经86岁了,拉着曹奂的手,同样是泪流满面地对曹奂说:臣到死的那天,也是纯粹的大魏之臣。
可问题是:你信不信?曹奂信不信?
曹魏末代皇帝曹奂
当然不信了。衡量一个人是忠还是奸,不能看他说的话,而是要看他做的事,司马孚参与了司马家几乎所有重要的政治事件,比如高平陵政变,比如平定淮南三叛,从司马孚的角度出发,他是刻意维护司马家的利益,他没有在曹髦被杀前出现解救曹髦,也没有在曹奂被取代之前阻止司马炎,他只是一个中庸与明哲保身的人,这样的人能是曹魏忠臣呢?
打个比方,如果司马懿不发动高平陵,恰好去世了,历史上会有谁说司马懿是野心家,司马懿的前半生为人低调、厚黑、隐忍,就像蒋济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才,都被司马懿的表象所欺骗,司马懿在高平陵政变前不仅答应曹爽不杀他,也答应了蒋济这样的朝中重臣,但是,事后呢?司马懿翻脸不认人,得了权力就狠心,违背诺言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把所有政治敌人全部肉体消灭。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司马孚一身都跟着司马家族做事,没有反对过,怎么就会在曹魏皇帝蒙难的时候就开始大哭起来,装忠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