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2宗杀人案、3次盗用他人身份信息“金蝉脱壳”、跨越琼粤两省流窜4地躲藏……凭一张18年前的模糊证件照，警方开展一段长达18年的追缉狡猾凶手之路。这不是电视剧，这真实的追逃故事发生在乐东黎族自治县公安局民警们身上。
“逃亡18年，逃得再远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9月15日，专案组民警对记者说。
小镇发生一起命案
凶手迅速“人间蒸发”
2002年“五一”劳动节刚过，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5月2日晚9时许，乐东利国镇某桌球店附近发生一起命案，镇上居民张某和朋友当晚在桌球店喝水聊天，被害人王某某也在其中。聊天过程中，王某某辱骂张某及其家人并引来众人围观，张某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回家后越想越气愤，于是从家中持一把水果刀，再次返回桌球店找王某某。他持刀赶走王某某后扭头要走时，王某某折返回来打了他一记闷棍，打掉他手里的刀。王某某想来抢刀，张某快速捡起刀捅了他左胸部位一刀，看王某某逃跑了，他把刀向王某某砸去。这一砸，砸中了王某某后脑勺，王某某愤怒转身追赶张某，结果血越流越多，最终休克，送医院后经抢救无效死亡。张某随后便“人间蒸发”了。
案件的发生打破了这座小镇的宁静，因案发现场在热闹街头，当时引来众人围观，一下子街头巷尾都在热议。尽管犯罪嫌疑人身份信息明确，也有目击证人，但是限制于当时科学技术的发展，民警进行大量的走访调查工作，案件始终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而嫌疑人从此销声匿迹。
18年来，乐东警方一直未放弃追凶，专案组民警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侦办工作从未停止，每年都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侦查研判。办案民警持续搜集案件线索、梳理物证材料、定期分析研判案情、排摸调查人员线索。
民警们在探讨案情 记者 高凌 摄
警方锲而不舍追逃
老办法新技术并用
今年“云剑—2020”命案积案攻坚行动的号角吹响后，乐东县成立“命案积案攻坚行动”指挥部，指挥部由乐东公安局各个部门25名骨干警力组成。8月27日，乐东警方运用科技手段获悉张某在广州市白云区的活动轨迹，立即派出追逃小组奔赴广州开展侦查工作，在省公安厅的直接领导和广东警方的大力支持下对何某（张某冒用的身份）的情况进行摸排调查。
“掌握的图像信息仅有18年前张某的一张黑白第一代身份证件，侦查员们秘密排查了几十家工厂、民房也没有进展。”追逃小组组长、乐东县公安局刑事警察大队副大队长彭海贵拿出图片和落网时张某的照片对记者说，本案侦破的难点之一为警方没有张某近期清晰照片，张某的容貌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民警们只得用一个“老办法”，就是仔细研究张某的面部特征并牢牢记在心中，以便排查时能做到一眼认出犯罪嫌疑人。
在通过技术手段确定张某在某印刷厂的活动轨迹后，9月6日，民警们开始对嫌疑人活动区域进行蹲点，由于张某居住的民房人员复杂不利于抓捕，警方将抓捕地点选在印刷厂的一间办公室。9月8日13时50分，侦查员兵分两组分别在印刷厂内部和外围布控，成功将张某抓获，当场搜出一把弹簧刀。
“张某性格敏感多疑，随身携带刀具且出现自残和报复社会的行为，抓捕时我们都知道他有刀，但那一刻容不得多想，我们必须迎难直上。”彭海贵说，被捕后的张某没有暴力反抗，而是瘫坐在地板上愣了神。警方审讯时，张某很惊讶，称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没想到还会被抓。
乐东民警在广州一印刷厂抓获张某
“他算错了，警方一直没有放弃对凶手追逃，民警们接力赛般地搜索嫌疑人的踪迹，18年如一日的信念就是抓到他，还受害人一个公道。”“命案积案攻坚行动”指挥部成员、乐东县公安局交通管理大队利国中队中队长方海说，“作为一名警察，我坚信邪不压正。”
逃亡路上再杀一人
嫌犯3次“金蝉脱壳”
9月15日下午，记者在乐东县看守所见到嫌疑人张某，张某面色平静，他说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东躲西藏的逃亡生活终于结束了。谈到死于自己刀下的两名受害人，他表示非常自责，噩梦里经常是那些血淋淋的画面。
“一开始我没想捅死他，就想拿刀吓唬他。”对于发生在乐东利国镇的那起命案，张某说，王某某要是没有追打他或许没有这样惨烈的后果，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彭海贵告诉记者，据调查得知，案发后，张某第二天天不亮便隐姓埋名逃往五指山，盗用同村一名与自己相貌相似男子的身份信息，实现了第一次“金蝉脱壳”。
“不敢住房子，我就睡在烂尾楼，听到一点虫鸣鸟叫我就感觉有人想抓我，一想到王某某血淋淋的样子我就害怕，噩梦不断，只好跑到屋顶睡，有点风吹草动好逃跑。”张某说。而对于为何不选择投案自首结束逃亡的问题，张某称，以为跑到一个偏远的地方躲起来，年代越久越少有人记得这起案件，也许罪名可以不了了之。
张某告诉记者，从逃亡第一天开始，他便刀不离身。为了解决生计问题，张某答应社会人员阿壮（化名）给1000元就帮忙砍伤一人的交易。2003年3月2日凌晨5时许，张某随身携带菜刀来到被害人每日固定送米粉的饭店，见被害人骑着摩托车前来，便从黑暗处冲过去砍对方大腿一刀。按原计划张某需伪造受害人被抢劫的假象，没想到就在张某抢夺受害人的小灵通和钱财时遭到其激烈反抗，张某便拿刀砍向对方颈部，致其死亡。张某连夜乔装打扮逃往三亚，第二次冒用他人身份信息“金蝉脱壳”。
到三亚后，张某在大东海一带公交车上盗窃财物、吸毒、打架斗殴……。每天害怕被抓，看到警察就瑟瑟发抖。2005年9月，张某去了广东。在广州，他路边捡到别人的身份证，便带着这个身份证开始了“新生活”。为了躲避追逃，他只好挑选不需要身份识别的工厂做短工和临时工，且频繁更换工厂和落脚点。“以为这样做就万无一失了，没想到还是被抓。”张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