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仪是徐志摩的前妻,也是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的养女。她通过对徐氏家族的有限依附,在工商业界逐渐创造了一曲自力更生、发奋自强的女权传奇,从而以上海女子储蓄银行副总裁、云裳公司总经理的社会地位赢得尊重,并且当仁不让地充当着徐氏家族集传统型大管家与现代型经理人于一身的代理掌门人。
书香门第的包办婚姻
张幼仪谱名嘉鈖,1900年出生于江苏宝山县(今属上海市宝山区)的一个儒医世家。她的祖父做过清朝知县,父亲张润之行医为业,家境还算殷实。后来因为长子张嘉保被怀疑偷窃堂兄家珠宝,张润之愤然放弃祖产到南翔县行医,一家人因此陷入拮据困顿之中。随着8男4女逐渐长大成人并且进入上层社会,张家才开始度过难关,走向新一轮的鼎盛辉煌。
张幼仪是家中的第二个女孩,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八。她的二哥张君劢谱名嘉森,字士林,号立斋,出生于1887年1月18日。1906年留学日本,考入早稻田大学学习法律与政治学。留学期间结识流亡日本的梁启超,与梁启超等人一起参与发起政闻社。1910年回国应试于学部,次年经殿试被授予翰林院庶吉士,成为清朝的一名末代翰林。辛亥革命爆发后,张君劢出任宝山县议会议长,与汤化龙、林长民等人发起组织共和建设讨论会,后与共和统一党联合改组为现代议会政党民主党。1913年,在梁启超支持下经俄国前往德国,入柏林大学攻读政治学博士学位。1915年回国后,历任浙江交涉署长、《时事新报》总编,段祺瑞内阁国际政务评议会书记长、冯国璋总统府秘书等职。
张幼仪的四哥张公权,谱名嘉璈,出生于1889年,1904年考取秀才。1905年考入北京高等工业学堂,受教于著名教育家唐文治,1906年在唐文治资助下赴日本留学,入庆应大学攻读货币银行及政治经济。1909年初回国,任邮传部路政司司员,负责编辑《邮传公报》。1911年8月赴沪,与友人诸青来等发起筹组政治团体“国民协进会”。1912年7月任浙江都督朱瑞的秘书。1913年12月,经中国银行总裁汤觉顿举荐,任中国银行上海分行副经理。此后他从事银行业22年,历任中国银行总经理、中央银行副总裁、中央信托局长等职。
1913年,时任浙江都督府秘书的张公权,在杭州府中学堂视察时被一篇学生作文所吸引。这篇《论小说与社会之关系》的作文,将梁启超“文字间那种优雅的文白夹杂风格”模仿得惟妙惟肖,而且书法功底也在常人之上。询问之下,他得知文章的作者是海宁县硖石镇富商徐申如的独子徐章垿,也就后来蜚声中外的徐志摩。爱才心切的张公权给徐申如写信,提议将自己的二妹张幼仪许配给徐家公子。徐申如虽然是江浙豪富,开办有电灯厂、蚕丝厂、布厂、徐裕丰酱园、裕通钱庄等工商企业,在重文抑商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中国传统社会里,却苦于几代人没有取得功名,能够与张家结亲自然是求之不得。
刚刚13岁的张幼仪,当时正在江苏都督程德全1912年7月创办于苏州的江苏省立第二女子师范学校读二年级。大他3岁的徐志摩也只有16岁。这是一桩典型的由成年家长替未成年男女决定一切的包办婚姻。
1915年12月5日,双方家长在硖石商会为16岁的张幼仪和已经年满18周岁的徐志摩,操办了一场极其隆重的婚礼。新婚当天,张幼仪身着红白混合的粉红色礼服,因为徐志摩在之前明确表示过他要一个新式新娘。洞房花烛夜,张幼仪想要告诉徐志摩,她感谢命运的安排,现在她是徐家的人了,她愿意好好地侍奉他们。但是,她所受的传统教育,不允许女子在这个时候抢先开口;徐志摩也只是紧张又不无期待地望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那是他们之间沉默的开始。
徐志摩的绝情背叛
初到硖石,张幼仪十分渴望出去四处逛逛看看,但徐家人不允许她单独上街,她便终日守在深宅大院里。给婆婆做鞋,她一定精心刺绣,针脚细密,做得漂亮考究,但到自己身上,则马马虎虎,能穿就行。她的贤惠知礼、寡言端庄,虽然深得老一辈的徐志摩父母的欢心,却没有叩响拴牢徐志摩的心弦。
与张幼仪不同,作为工商业界暴发户徐申如的独生子,徐志摩是在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甚至于意气风发、骄纵顽皮中茁壮成长的。结婚后没过几个星期,徐志摩就离开家乡外出求学。1916年秋天,他考入天津北洋大学(天津大学前身)攻读法科预科。1917年,北洋大学法科并入北京大学。经过蒋百里、张君劢等人引荐,徐申如以1000大洋的代价,让儿子拜倒在前辈大师梁启超门下,成为一名入室弟子。
1918年,小名阿欢的长孙徐积锴诞生,标志着徐志摩已经替家族初步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在恩师梁启超敦促支持下,徐志摩怀抱着“善用其所学,以利导我国家”的政治抱负,于1918年8月14日从上海十六浦码头乘南京号轮船前往美国,同行者中有汪兆铭(精卫)、朱家骅(骝先)、李济(济之)、查良钊(勉促)、董时(任坚)、刘叔和等人。
1920年9月24日,23岁的徐志摩顾不得撰写哥伦比亚大学的硕士论文,便与刘叔和同船前往英国,追随极具煽动力的费边社会主义理论家拉斯基,攻读伦敦大学政治经济学院的博士学位。徐志摩刚入伦敦大学政治经济学院时,一口气注册了六门课程,而且随拉斯基夫人去伍利奇码头观摩过民主选举,还给梁启超等人在国内创办的《改造》杂志写过几篇长文章。但是,这一切随着他与风华绝代的林徽因的浪漫恋爱而发生根本性转变。在拉斯基的学问与林徽因的美色之间,徐志摩更加迷恋的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由于心不在焉的徐志摩经常逃课,校方便找拉斯基要人,师生二人为了学业产生分歧,徐志摩只好在英国著名作家、社会活动家高斯华绥·狄更生(今译狄金森)的帮助下,从伦敦大学经济学院转到康桥(又译剑桥)皇家学院,前不久刚刚来到国外投奔徐志摩的张幼仪,只好跟随徐志摩从伦敦搬到离康桥6英里的小城镇沙士顿居住。张幼仪本以为出国后可以夫唱妇随,重新开始自己因为结婚生子而中断的学业,没想到却变成一名家庭主妇,每天忙于买东西、洗衣服、打扫房间、准备一日三餐。挥霍无度的徐志摩,只从徐申如寄来的支票中拿出很少一部分,交给她维持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