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嵩之也同时具有这种眼光,从自入仕以後,他几乎一直都呆在襄阳一带,嘉定十六年史嵩之差充京西、湖北路制置司准备差遣。十七年,升干办公事。宝庆三年,主管机宜文字,回襄阳府任通判。
绍定元年,史嵩之在襄阳经理屯田,积谷达六十八万石,成效的确不小。绍定三年,他又在枣阳屯田,并再次获得了成功。史嵩之也因此升官二级,後又因明堂赐恩,史嵩之又被封为鄞县男,理宗还赐以食邑。绍定四年史嵩之以直秘阁、京西转运判官兼提举常平兼安抚制置司参议官。绍定五年,加大理卿兼权刑部侍郎,升制置使兼知襄阳府,赐便宜指挥,成了名副其实的襄阳军政一把手。
史称:他常常密秘将襄阳地理和撤戍增防的机要情况报告给史弥远,於是不到十年就成了襄阳的主帅。史嵩之在襄阳作出了不少具有战略意义的成绩,应当说是史嵩之自己努力的结果。
史嵩之努力经营襄阳显然有他自己的抱负,史嵩之成功经营襄阳也的确显示了他有非凡的才能,他花了很大的精力进行屯田,抓住了最关键的问题,为坚固襄阳的防守备足了粮草和兵马。然后,他耐心地在等待著机会。
端平入洛
机会不负有心人,绍定六年,蒙古窝阔台汗遣使臣王楫南下来到京、湖,与身为京、湖制置使的史嵩之来商议协同攻金的事,并许下诺言,灭金之後将河南地区归宋廷所有。史嵩之便奏报朝廷,请予批准。朝廷经过商议,都以为这一机会不可失掉。于是就应从蒙古的请求,并乘机雪靖康之耻。
於是理宗就命史嵩之回复蒙使,愿出师夹攻金国。经蔡州一战,宋廷刷了会稽之耻,复了齐襄之仇。这其中自然有史嵩之善於用将士的功劳。因此这一战给史嵩之带来了无限的声誉,同时也使理宗看到了史嵩之的非凡才能。
谁知金亡之后,理宗虽然献俘太庙,但蒙古却不践前约,不归还河南地区。根据当时形势判断,宋蒙早晚必有一战,守将赵葵等因此提出了据关守河的策略。
金比南宋强,却被蒙古灭亡,现在蒙古掩有金国之地,它的力量少说是南宋的两倍。以蒙古人的野心,他们想灭南宋也是迟早的事。如果总结一下金蒙战争的经验,那么金所以能与蒙持续几十年,“据关守河”便是据以对峙的资本。如果南宋也能够“据关守河”,就等于与金力量联合,这样与蒙古周旋就具备了起码的资本。所以当“据关阻河,为坚守计”的策略提出后,丞相郑清之表示支持。但这一战略实在关系到南宋的存亡,于是就拿到朝堂来进行讨论,这时参知政事乔行简及其盟友几乎一致表示反对。乔行简主和是一贯的,但其实这次反对“据关阻河”,更多的出于乔行简个人的因素,他早有结盟取代郑清之的企图。端平开政以来,乔行简及其盟友就一直暗中掣肘,或公开反对的。当时为解决楮币和财政危机,郑清之实行“履亩而税”,而乔行简则马上就以此策使“小民受害”为由,提出了“称提”政策。史称“换楮一策,虽出於枢臣(乔行简)之寡谋,而清之不能夺其议。”乔行简结盟十分广泛,包括朝中的四明人,他“欲用袁韶以快其报复之志……布置宾客,络绎京师……兴论造谤,交结左右,转以上闻,谓非行简不足以为相,非袁韶不足以辅之,而訾清之为果不足用也……今涂人之论皆谓小人之谗清之而举行简也,意不在行简而专在袁韶”。乔行简与袁韶合谋相位是明显的,当时乔行简地位仅次於郑清之,现在在据关守河问题上,他终于与郑清之的貌合神离走到了分道扬镳。
由于理宗亲自决策,朝廷最终商议发兵入洛。但发兵入洛能否成功实施,京湖制置使的史嵩之成了关键人物,当朝廷把这一决定告诉史嵩之时,他坚决反对,并上书六条,力陈非策;在两淮军出动之後,理宗以兵部尚书的职位来诱惑他参加,竟也被他一口回绝!
由於史嵩之在襄阳经营了十年,而且颇有用心,在军队中的作用力和影响根深蒂固。京湖离三京最近,进兵最方便,後勤补给也容易解决,同时京湖不稳必然有碍於兵进三京。如果撤了史嵩之京湖制置使一职会如何呢!新任一时必然会难以控制京湖局面,对发兵入洛不会有利。理宗、郑清之觉得,史嵩之还不至於到了置大宋生死於不顾这种地步!他们觉得史嵩之是个重“事功”的人,没有实权给他是休想其有作为的,於是最终还是把端平入洛督粮草这一至关战役的大任交给了史嵩之。
朝廷诏令嵩之筹画粮饷,嵩之又上奏说:臣熟虑根本,周思利害,甘受迟钝之讥,思出万全之计。荆襄连年水潦螟蝗之灾,饥馑流亡之患,极力振救,尚不聊生,徵调既繁,夫岂堪命?其势必至於主户弃业以逃亡,役夫中道而窜逸,无归之民,聚而为盗,饥馑之卒,未战先溃。当此之际,正恐重贻宵旰之虑矣。兵民,陛下之兵民也,片纸调发,东西惟命。然事关根本,愿计其成,必计其败,既虑其始,必虑其终,谨而审之,与二三大臣深计而熟图之。若夫和好之与进取,决不两立。臣受任守边,适当事会交至之冲,议论纷纭之际。雷同和附,以致误国,其罪当诛;确守不移之愚,上迕丁宁之旨,罪亦当诛。迕旨则止於一身,误国则及天下。
史嵩之所说是实情,也有藉口。史嵩之在襄阳十几年,主要功绩在于经理屯田。至绍定元年,史嵩之已积谷六十八万石。去年冬天还给围攻蔡州的蒙古军运去三十万石军粮,今年夏天就没法给开封,洛阳提供军粮了么?既然朝廷已经决策,丞相郑清之以为必须同心协力,一致对外,于是就写信给史嵩之,叫他“勿为异同”。史嵩之还是力求辞去此职,但最终勉强地接受了这一职务。
事实上,史嵩之找藉口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从其个性而论,他是不愿意给人做嫁衣裳的。据关守河的策略是守将赵葵等提出的,如果成功了,无论怎样,头功自然不会落在史嵩之的头上。更何况史嵩之素来不愿与淮东制置使赵葵合作。二是自弥远去世后,史氏家族虽然在各方面还是受到优待,得到重用的。但相比之下,史家受到的优待,得到的重用,与弥远在相位时就大相径庭了。当时郑清之为弥合朝廷裂痕,达到和谐团结,召还了真德秀、魏了翁、游似、洪谘夔、李宗勉、杜范等不愿与史弥远合作的名贤,这些名贤涵盖了朱学、陆学、吕学三个学派的人士,由他们共同来执政,朝堂一时出现振兴气象,被称为“小元祐”。但这一做法显然反史弥远所为,彻底改变了史弥远执政时期“满朝紫衣贵,尽是四明人”的局面。郑清之这种出于内外政治需要的与各学派人士主动示好的策略,一定程度上冷落了四明人,在“小元祐”的朝堂没有一个四明人,(端平二年才算让四明人陈卓入朝任参知政事)。结果郑清之不仅既得罪了四明人,也没有达到弥合朝廷裂痕的目的,相反,这些召还的名贤尤其是朱学人士杜范等人因曾得益于乔行简的提拔,便很快就与乔行简成了结盟,并帮助乔行简谋相以取代郑清之。在史嵩之看来这就是“迂缓这一套”。因此想复兴史氏家族,恢复四明人的地位,史嵩之觉得只能靠他自己了。这是史嵩之不愿同郑清之携手协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