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变态的生活扭曲了太监的人性,太监中心理阴暗的人不少,而且,太监们迫于生计,为皇家执役,付出了断子绝孙的代价,每个人都有一本“血泪账”。他们对皇家的情感是复杂的,这回小光绪落到了他们手中,他们会拿出来怎样的“孝心”来报答这位小主子呢?
比如吃饭,皇帝每顿饭有上百样菜肴,摆满三张餐桌。按例,皇帝就座后,太监将一盘盘菜肴依次端到皇帝眼前,由皇帝选择。据宫中的太监后来追忆,小光绪进餐的时候,太监把小光绪抱上椅子,然后就不管了。光绪还没有桌子高,一旦就座自然下不来,太监又不把每张餐桌上的菜肴依次端来,光绪只好吃眼前的几样,顿顿如此,时间一长哪有胃口?
后来御膳房得知皇帝只吃眼前的几样菜肴,十分高兴,他们也想出了个取巧的办法:除了皇帝眼前的几样菜以外,其他菜肴这顿撤下来下顿照上不误。所以,每顿饭的上百样菜肴基本是“臭腐”不可闻的“原馔”,而且,眼前的几样菜也“大率久熟干冷不能可口”。小光绪在入宫前曾得过一场痢疾,病得很重,几乎丢了小命,后来用针灸的方法才治好,但身体十分虚弱,饮食起居须格外注意。现在他在宫中无人过问,饥一顿,饱一顿,时间一长,得了营养不良、胃口不好、时常呕吐的毛病。小光绪嚷着胃疼,但没有人搭理他。
范长禄侍候小光绪一段儿时间之后,终于推卸了这个差事,从此,光绪身边的太监就像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太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除了自己的利益,一点儿也不考虑小光绪的生长发育。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是好动的年龄,但光绪被太监们限制得死死的,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大喊大叫;有的太监怕光绪消化不良,顿顿饭不让他吃饱,把他饿得直哭;有的太监怕光绪受风着凉,即使已经到了脱棉袄的季节,也依然让他穿着一身裘皮,热得他烦躁不已,无精打采;有时光绪身体不舒服,太监却只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诊断”,就是不去找御医。这些情节要不是后来光绪帝的师傅翁同在自己的日记中亲笔所记,谁会相信这是大清国第九位君主的幼年遭遇!
慈禧淫威,光绪胆寒
光绪帝的苦难境遇更来自养母慈禧太后的淫威。根据慈禧的要求,光绪帝要管慈禧叫“亲爸爸”。他进宫不久就成了慈禧垂帘听政的道具。
垂帘听政的地点在养心殿。小光绪坐在皇帝宝座上,他的面前跪着臣子,他的身后垂着一面半透明的黄色纱帘。两宫皇太后坐在帘后,隔着帘子跟臣子一问一答,商议军国大事,跟小光绪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他又必须端坐在宝座上不动,就像今天舞台上演双簧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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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小光绪来说苦不堪言。这个宝座又高又大,不适合孩子坐。小光绪坐到上面两只脚还挨不着地,左右也够不着扶手,摇摇晃晃,十分危险。如果盘腿坐在宝座上又显得不庄重,皇帝要有皇帝的派头。
刚进宫的时候小光绪年仅四岁,正是好动的年龄,根本就坐不住,更何况两宫太后跟大臣商议军国大事,小光绪一点儿也听不懂,所以,一开始不是跳下宝座,就是在宝座上翻跟头,有一次还在宝座上睡着了。其实,拿今天的眼光来看,皇太后如果跟光绪坐到一起,或者抱着光绪召见大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但在中国古代,“朝会”是国家典礼的一种,皇帝不分大小,都是一国之君,慈禧权势再大,毕竟是太后,她没有资格坐皇帝的宝座,更何况两位太后挤在一个宝座上抱着孩子处理国政更是不成体统,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
慈禧太后为了培养出一位合格的君主,对光绪要求极为严格。光绪不能稳坐宝座,慈禧轻者呵斥,重者责罚。慈禧责罚光绪的办法有二:一是罚跪,二是不让吃饭。小光绪三天两头受到“亲爸爸”的处罚,平日里也看不到慈禧的好脸色,时间一长,小光绪被慈禧吓破了胆。据梁启超的《戊戌政变记》记载:“积威既久,皇上见西后如对狮虎,战战兢兢,因此胆为之破。”这类记载很多,总之,慈禧的阴影从此笼罩了光绪皇帝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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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蒙读书,心酸童年
光绪二年二月二十一日,公历是1876 年3月16日,六岁的光绪帝正式入书房读书。这天一早,在养心殿东暖阁,奕亲自出面,迎来了小光绪的师傅——内阁学士翁同。此时的翁同已经四十七岁了,他是江苏常熟人,是咸丰朝大学士翁心存的儿子,而翁心存恰恰是恭亲王奕的老师。父子两代服务皇家,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最为难得的是翁同在咸丰六年状元及第,学问人品非同一般。此前,翁同就参与过同治皇帝的教学工作,教学能力十分突出。
小光绪在太监的簇拥下走进了东暖阁。翁同抬眼一看,只见小光绪面色苍白,神情萎靡,目光呆滞,尤其是身材比同龄的孩子矮一大截,一看就是发育不良的状态,不禁一阵心酸。
经过一番拉拉扯扯的谦让,最后敲定了师徒见面的礼节。光绪皇帝向翁同作揖致敬,叫了声“师傅”。翁同下跪还礼。然后奕等人离开养心殿,翁同跟光绪帝分头落座,授课开始。
翁同提笔写下了四个楷体大字——天下太平,然后教小光绪认字。小光绪感到十分新奇,一遍一遍地朗诵着。认字结束,翁同拿出《帝鉴图说》——这是一本明朝编撰的图文并茂的帝王教科书,翻开第一课是《任贤图治》。小光绪看到古代帝王骑着大马的图画,兴奋得拍手直喊。翁同赶紧又讲书房的规矩,小光绪似懂非懂地连连点头。
天气暖和了,上课的地点改在毓庆宫,小光绪的学习兴趣也逐渐淡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