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住院高峰期,是呼吸系统疾病、心血管疾病等内科疾病暴发的时间。”一家三甲医院的呼吸科副主任刘可敬告诉记者,“本来冬天就一床难求,现在这个因素,会加倍这个(医疗)需求。”在他看来,要把困难想得更大一点,要重视它。
“打个比方,这就好像打仗一样,我准备好了人、武器装备,甚至粮草都准备好了,但是真到了战场上,你会发现面对的敌人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这个时候仗怎么打?”近期,央视记者在采访焦雅辉时提问道。
焦雅辉说,“我们就要求医院,要把所有的床位资源统筹起来,设备全院统筹、床位全院统筹、医务人员全院统筹。像发热门诊病人量多的时候,全院支援发热门诊;现在急诊量大的时候,就要全院支援急诊。”
“在与新冠病毒的决战中,医院各部门被摁下了快进键,开始超速运转。”焦雅辉表示。
“赶快腾床,让后面的人能够住进来”
在河北的那家二级医院,感染高峰过后,医院住院病人的数量从低谷时的300余人,增长到700余人,而医院原本只有600张标准床位,但目前已经收治接近1300位病人。
“我工作20多年了,这么快速的上涨还是第一次。”冯晓梅说,“呼吸科的病人占80%。”但呼吸科已经没有能力将这些病人全部收入呼吸科,医院里所有的成人内科系统,都在收呼吸科的病人。
起初是呼吸科,接着是心内科、肿瘤科、神经内科、肾内科、内分泌科、老年病科、中西医结合科,都开始接收。“只要有病人就得收,因为我们也不让推,其实政府也有下文件,要求医院要收治多少病人。”冯晓梅说。
“我们现在就不考虑(床位)应该扩充到多少,而是到底哪间屋子里边能放张床,有氧气。”冯晓梅告诉记者,“有地方,有人员,有氧气,有基本的输液能力,那就收病人。”一些科室病床摆满后,再扩充的病床只能加在楼道里。
刘可敬告诉记者,最近有很多人打来电话向他求一张病床,甚至有外省的病人要飞到他所在的上海,但多被他劝退了。“没床位,现在基本是等着,你解决不了。”
“因为基础病比较多,占床时间比较长,病床周转率其实相当低。”冯晓梅告诉记者,现在每天有100多个出院的,150多个的住院的。在秦宇红看来,“重症来得慢,去得也慢。”
进入2022年12月,不少地区的医院发出重症病房扩容急需医疗设备紧急采购项目清单,采购设备包括:病床、呼吸机、床旁监护仪、高流量氧疗仪、除颤仪、ECMO(体外膜肺氧合)等,采购预算从数百万元到数千万元不等。
在北京朝阳医院,院方组建了15个综合救治病区,开放538张床位数,其中危重症监护床位69张,收治急危重症患者,疏解急诊压力。在广州,市财政投入8.95亿元,采购医疗设备2.2万台,打算将ICU重症救治床位从455张,增加至1385张。
根据国家卫健委2022年12月27日公布的数据,截至12月25日,全国重症医学床位总数是18.1万张,即12.8张/10万人。“目前来看,全国总体床位资源和设备资源,能够满足重症患者救治需求。”焦雅辉当天表示,“目前正在经历重症救治高峰的省份,重症床位的资源已经接近临界值,需要进一步扩充重症床位的资源,或者是加快重症床位的周转。”
而在一个多月前,2022年11月22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卫健委医疗应急司司长郭燕红提到,当时,我国每10万人口的重症医疗床位不到4张,“要补齐重症医疗服务的短板”。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国重症床位增加了两倍多。
政策调整前,冯晓梅所在的医院曾收到过河北省卫健委下发的文件,要求扩充重症床位。“要求达到全院床位的10%。比如说我们有600张,(重症床位)要达到60张床位。”冯晓梅说,“扩充之后,达到60张没问题,但是还是不够。”
“现在针都插不进去、水泼不进去,床位都到极限了。只能等着,一个转走,一个再进。”秦宇红说,有的人病情平稳后,就先转到其他病房,还有一些病情稳定的,原则上尚未达到出院标准的,但为了让更危重的病人及时住进来,现在可以先回家。
在冯晓梅所在的医院,尽管收治病人的压力不见缓解,但流程正慢慢理顺,趋于稳定,医院也在努力把有医疗需求的这些人都收治进来。由于各级医院都在扩充病床,转诊情况也比半个月前有所好转。
“过了那个慌张期了。”冯晓梅说,“大家就专心治病。”
看似缺床,实际缺人,全员皆兵
过去的一个月里,冯晓梅所在的医院调集了综合ICU与呼吸科、心内科、神经内科的ICU力量,用于收治新冠病毒感染后的重症病人。
“综合ICU主要收治年龄非常大,并且需要机械通气的病人,专科ICU可以做一些生命体征的监测和基本的呼吸支持。”冯晓梅说,“但是(人力)资源不够,我们从其他科室抽调医生,扩充到ICU。”
但冯晓梅心里清楚,短时间内整合一支专业的重症队伍很难。“还有呼吸机、输液泵等设备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到位,需要提前做准备。”冯晓梅告诉记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重症救治并不是人人都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