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说是中唐宰相,他文才出众,史载是武则天亲自主持的殿试策论天下第一。他一生数度为相,被封为燕国公,执掌文坛三十年,与另一文豪许国公苏颋齐名,号称“燕许大手笔”。他的一生可以概括为“大义昭昭,私德有亏”,也正因此他身为朝廷元老晚年也被迫致仕颜面尽失。
两次抉择彰显了张说的昭昭大义
张说因文才出众在武则天时期出仕,早期主要参与编撰《三教珠英》这样的诗歌选集。因此在长安三年(703年)以前没有什么值得记载的重要历史,但是此后张说开始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心:
长安三年(703年),已被提拔为凤阁舍人的张说卷入了一场著名的政治斗争,即张易之兄弟主导的诬陷宰相魏元忠案。当时武则天的男宠张易之兄弟深得武则天宠信、权势滔天,但是宰相魏元忠却公然向武则天上书,请求武则天远离小人。张氏兄弟含恨在心,在这一年向武则天告发魏元忠和司礼丞高戬谋反。武则天召集重臣亲自审问,并让张氏兄弟和魏元忠当朝对质,双方争执不下,张易之提出要让张说出面作证。“时临台监张易之与其弟昌宗构陷御史大夫魏元忠,称其谋反,引说令证其事。说至御前,扬言元忠实不反,此是易之诬构耳。元忠由是免诛,说坐忤旨配流钦州。在岭外岁余。”
武曌
神龙元年(705年),张柬之等人发动“神龙革命”,张氏兄弟伏诛,武则天退位,唐中宗李显复位。张说作为功臣被从广西召回,先后出任兵部员外郎和工部侍郎。后来因为母亲去世,张说拒绝中宗的夺情要求,坚持回乡守孝。服丧期满后,张说重新出任工部侍郎,后改任兵部侍郎。
景云元年(710年)“唐隆政变”后,唐睿宗李旦复位,张说出任中书侍郎,并担任太子李隆基的侍读,与这位后来的唐玄宗结下深厚的君臣情谊。
景云二年(711年)张说进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第一次出任宰相。但是当时政治形势非常险恶,太平公主在朝堂上势力极大,三分之二的宰相都是太平公主的人。当时的太子李隆基显得有点势单力薄,随时有被太平公主废掉的危险。而睿宗李旦夹在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之间非常为难,虽然内心希望儿子李隆基能顺利接班,但是又害怕妹妹太平公主。
“明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是岁二月,睿宗谓侍臣曰:‘有术者上言,五日内有急兵入宫,卿等为朕备之。’左右相顾莫能对,说进曰:‘此是谗人设计,拟摇动东宫耳。陛下若使太子监国,则君臣分定,自然窥觎路绝,灾难不生。’睿宗大悦,即日下制皇太子监国。”睿宗李旦听后终于下定决心,一向优柔寡断的他当天就让太子李隆基监国。这一次进言非常重要,因为君臣名分一定,太平公主具有的优势就会慢慢削弱。
张说
先天元年(712年),睿宗毅然让位给儿子李隆基,但是他没有全权下放,仍保留了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命和军政大事的决定权。于是太平公主利用哥哥,加紧安插党羽进入朝堂,同时打击排斥不肯支持自己的大臣。张说首当其冲,被罢免宰相之职,被贬为尚书左丞,东都留守。“俄而太平公主引萧至忠、崔湜等为宰相,以说为不附己,转为尚书左丞,罢知政事,仍令往东都留司。”
形势危急之下,“说既知太平等阴怀异计,乃因使献佩刀于玄宗,请先事讨之,玄宗深嘉纳焉。”于是先天二年(713年),唐玄宗李隆基抢先出手,武力铲除太平公主的阴谋集团,逼迫太平公主自杀。结束了从武则天统治末期以来唐王朝接连不断的政变内乱,使唐朝重新走上正轨。而张说也在这一年被召回出任中书令,重新担任宰相,并因功被封为燕国公。
综上,张说在长安三年(703年)和景云二年(711年)两次政治斗争中都坚守本心,维护唐皇朝的统治。甚至冒着被武则天灭族的危险也坚持不愿诬陷宰相魏元忠。同时在太平公主势力强大的时候,坚持原则始终维护太子李隆基的地位。这两次抉择无疑彰显了张说在大义气节上的坚贞不屈,也为其本人带来了较高的政治声望和丰厚的政治回报。
虽瑕不掩瑜但难掩私德有亏
在开元时期的这些宰相中,张说虽然不如姚崇、宋璟和张九龄出名,但是总体而言还是颇有政绩的,称之为贤相也不为过。但是张说个人的私德问题和性格因素也给了政敌攻击他的口实和造成他后来被迫致仕。
姚崇
与名相姚崇的政治争斗。史载张说喜欢提携后进,与同僚相处也讲信义,但是不知为何却和另一个宰相姚崇关系不合。开元元年(713年),刚刚回到相位的张说极力反对唐玄宗任命姚崇为宰相,甚至指使御史大夫赵彦昭弹劾姚崇。但是求才若渴的唐玄宗不予理睬,坚持任命姚崇为宰相。看到政敌上台的张说非常害怕,私下去找唐玄宗的弟弟岐王商量,结果被姚崇抓住机会向唐玄宗打小报告。刚刚从这么多皇族内乱政变中走出来的唐玄宗当即将张说罢相,贬到相州当刺史。
开元九年(721年),张说又被封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一年也是死对头姚崇去世的一年。根据晚唐时期的《明皇杂录记载》,姚崇又利用张说贪财的私德问题算计了他一把。“姚元崇与张说同为宰辅,颇怀疑阻,屡以事相侵,张衔之颇切。姚既病,诫诸子曰:‘张丞相与我不叶,衅隙甚深。然其人少怀奢侈,尤好服玩,吾身殁之后,以吾尝同寮,当来吊。汝其盛陈吾平生服玩宝带重器,罗列于帐前,若不顾,汝速计家事,举族无类矣;目此,吾属无所虞,便当录其玩用,致于张公,仍以神道碑为请。既获其文,登时便写进,仍先砻石以待之,便令镌刻。张丞相见事迟于我,数日之后必当悔,若却征碑文,以刊削为辞,当引使视其镌刻,仍告以闻上讫。’姚既殁,张果至,目其玩服三四,姚氏诸孤悉如教诫。不数日文成,叙述该详,时为极笔。其略曰:‘八柱承天,高明之位,列四时成岁,亭毒之功存。’后数日,果使使取文本,以为词未周密,欲重为删改。姚氏诸子乃引使者示其碑,且告以奏御。使者复命,悔恨拊膺,曰:‘死姚崇犹能算生张说,吾今日方知才之不及也远矣。’这就是著名的死姚崇算计活张说的故事,但是我们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张说贪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