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四家”黄庭坚:写字最忌讳俗,要的就是个性!

2020-10-12 20:34:50 作者: “宋四家”黄

黄庭坚书法潇散疏朗的面貌也与他对书法中虚实关系的独特处理分不开的。我国传统艺术理论,历来十分强调“虚”在艺术创造中的意义无论是司空图“超以象外,得其环中”,“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的说法,还是笪重光“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的论述,都表达了同样的审美理想。

体现在书论中,比较讲究书法中虚实黑白的对比。山谷行书结字中宫紧密,长笔画向四面展开,形成所谓“幅射状”。因为中宫紧密,所以有些字疏朗而不觉松散;因为长笔向四面展开,有些字虽密实而不觉闭塞。《寒食帖跋》第二行的“猶”字,最后两横化为联在一起的两点,“酋”的底部完全敞开,但由于那两点连接甚密,且又与上一笔联着,中心密实,这个“猶”字便有内通外达之美而无松散之感。

第五行的“筆”字,中心一竖起笔在“竹”字头的中间,横画几乎笔笔相联,整个字的结构比较紧密,但这个字的右上角留下一个醒目的空隙,中心一竖向下延伸,这个字就没有窒息感。《寒食帖跋》中还有些特别疏阔的字。“我”字的向上一挑是枯笔,斜钩向右面分开,中心留出一个很大空白。“未必”二字,左角下的点都离中宫甚远,中间也出现空白。但“我”字一挑虽因枯涩而墨色未到,笔意却是到的,欣赏者可收到计白当黑的奇趣。竖钩与斜钩的位置搭配得当,这个字仍显得藩篱完固。“未必”二字左角下的点虽与中宫拉开距离,但这两点都与字的中心遥相呼应,形远而意近,不显得脱落。

黄庭坚评《明皇真妃图》道:“人物虽有佳处,而行布无韵。此,画之沉疴也。”这就说到了书画章法布置对韵的生成的意义。山谷行书在章法上的特点是多方面的,我们先看看他的布白方法对于造成整幅作品潇散朗透风貌的作用。

前人论褚遂良的书法称其为“字里金生,行间玉润”,这主要是指褚书巧妙处理笔画与行间空白的关系,使黑白沟通,虚实结合。黄山谷的行书伸左逸右,常于横里做功夫,这些笔画不但界破了行间空白,使行间空白也黑白相宜,金生玉润,而且在伸横避让之间,拉开了行与行之间的距离,有助于造成疏朗旷远的效果。

典型的例子如《寒食帖跋》中的“意”字,圆润劲健的一横向左边伸出,左边的“之”字让这一笔,造成行间一片空阔,与这个墨浓笔实的“意”字相映成趣。又如第一行与第二行之间,也因长撇向左伸出,捺笔向右展开,中间留出较大空白,而且第二行最后“未到”二字从中轴向左移位,它们与第一行的距离空阔旷远,形成疏可走马的面貌。

黄山谷强调脱俗,追求书法的个性特色。但历来评黄庭坚书法者,又都说他得《兰亭》之韵。如果比较粗疏地从山谷书法的外形看,他的字与王羲之等人的字不同。晋人书法势和体均,山谷书法欹侧怒张。要说山谷书法得《兰亭》风韵,当是从其书法的意态风度的某一个方面而言。这就象黄山谷评价杨凝式书法的着眼点一样。杨凝式书法既上追魏晋,又疏疏落落,自成风貌。

山谷诗云:“世人尽学兰亭面,欲换凡骨无金丹。谁知洛阳杨风子,下笔便到乌丝栏。”这就是从意态神韵上肯定了杨凝式书法与《兰亭》的契合之处。而山谷行书在潇散飘逸的风致这一点上,也与兰亭为代表的南朝书风有某些相通。究其深层,黄山谷虽然一生都在宦海中沉浮,可内心始终有着田园之思,丘壑之志,他曾反反复复地吟唱:“平生潇洒兴,本愿终涧谷。”

山谷的思想虽是以儒家仁爱之说为核心,但他同时也接受了禅宗和道家思想很深的影响,禅宗推崇的是一种没有异己操纵的自然适意,无拘无束,高雅脱俗的生活,并由此而进入淡泊空灵的人生境界。自称“参禅而知无功之功”的黄山谷,他的胸襟气度与崇尚自然、标榜潇洒的南朝文人士大夫“心有灵犀一点通”也十分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