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晋后期的政治乱局中,有一位宰辅大臣,通过和执政的皇后贾南风合作,让西晋后期乱糟糟的政局,获得了短暂的平和安宁,经济社会发展有较明显的好转,就是所谓的“元康之治”。他忠心耿耿,匡君辅国,成绩斐然,却在八王之乱中不幸遇害。他就是张华。
张华,字茂先,范阳郡方城县(今河北固安)人。张华出身孤寒,不过因为才华横溢得到了当时诸多名士的赞赏,由此走上仕途。司马昭执掌曹魏后期,他任大将军府长史兼任中书郎。
晋武帝司马炎受禅称帝以后,拜张华为黄门侍郎,封爵关内侯。
在西晋伐吴这件事上,张华坚决支持征南大将军羊祜的意见,力促晋武帝伐吴。西晋伐吴大获成功以后,张华名声大震,得到晋武帝的重用。朝廷的许多政策诏令,都出自张华之手。张华的声望一时为人可及,理应出任宰辅的他,却卷入朝廷的政治纷争而被外放为持节、安北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
这样一个宰辅之才却被外放出任军职,在朝堂上引起很大的非议,许多人都觉得应该召张华回京辅政。晋武帝也有此意,不过因为在齐王司马攸和太子司马衷争夺皇位继承人的这个问题上,张华明显偏向司马攸,使得晋武帝对他有些失望,所以尽管晋武帝召回了张华,却只是让他担任闲职-太常,不久随便找个借口,连太常之职也给免了。此后,张华基本上无缘政事,坐起了冷板凳。
晋惠帝即位后,皇后贾南风和顾命大臣杨骏爆发了激烈的权力斗争,最终贾南风胜出,取得了西晋的执政权。贾南风执政后,马上启用张华辅政。贾南风任命张华为开府仪同三司、侍中、中书监,张华接受任命以后,以宰相的身份辅政,开始了和贾南风的合作。
张华在任上,尽心竭力辅政,在处理政务方面表现出了非常优秀的政治才华。在张华的治理下,西晋后期出现了短暂的元康之治。元康之治期间西晋政治稳定,经济和民生都得到了较大程度的发展。这其中,张华起到了关键作用。
(张华)遂尽忠匡辅,弥缝补阙,虽当暗主虐后之朝,而海内晏然,华之功也。-《晋书·张华传》
但是我们也要注意到,自贾南风和杨骏争夺执政权,并引入藩王介入朝廷权力斗争以后,西晋政局就开始呈崩溃之势。在政局非常混乱的西晋后期,元康之治可以视为西晋彻底崩溃前的一次回光返照。
元康年间的西晋政局稳定,这是贾南风所代表的外戚和张华所代表的重臣之间,达成了一种
脆弱的政治平衡。贾南风掌握西晋的最高权力,却不参与具体政务,而是完全委托给张华来处理。张华得到贾南风的充分授权以后,以自己卓越的理政能力,暂时稳定了西晋后期政局。元康之治就是建立在这种合作的基础上的。
不过,这种平衡也会,合作也好,其实是非常脆弱的。贾南风虽然重用和完全信任张华,也不干预张华如何处理政事,但贾南风毕竟掌握着最核心的实权,张华的权力来自于贾南风授权,他并没有有效制约贾南风的手段。
在士族垄断仕途的西晋,张华这样出身庶族的人,能走上宰相高位,在西晋朝堂是非常罕见的。贾南风重用张华,除了看重他的理政能力,也是因为张华出身庶族,在朝堂上毫无根基,比较容易控制。张华尽管身居高位,位高权重,但其权力和地位都是贾南风给的。如果贾南风倒台,张华将面临非常凶险的局面。
那么贾南风是否存在倒台的风险呢?当然存在,就是藩王。贾南风和张华达成的合作,刻意把藩王排除在外,不让藩王染指朝廷。这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西晋的藩王是握有实权和兵马的。一旦有藩王觊觎神器,和贾南风发生冲突,贾南风凶多吉少。
贾南风执政时,太子司马遹逐渐长大,到了可以“实习”如何理政的时候了。这对贾南风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她把司马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后来干脆找个结果把司马遹废为庶人,关押了起来。
在贾南风收拾司马遹时,太子身边的东宫卫队,担心司马遹的安危。一个叫刘卞的卫队将领,是张华一手提拔的,他找到张华,企图联合张华一起废掉贾南风,扶司马遹上位。但是遭到了张华的婉拒。
卞以贾后谋问华,华曰:"不闻。"卞曰:"卞以寒悴,自须昌小吏受公成拔,以至今日。士感知己,是以尽言,而公更有疑于卞邪!"华曰:"假令有此,君欲如何?"卞曰:"东宫俊乂如林,四率精兵万人。公居阿衡之任,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录尚书事,废贾后于金墉城,两黄门力耳。"华曰:"今天子当阳,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与行此,是无其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虽能有成,犹不免罪,况权戚满朝,威柄不一,而可以安乎!"-《晋书·张华》
张华婉拒刘卞,原因是多方面的。不过最重要的是张华不是晋武帝的托孤重臣,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具备废掉贾南风的合法性,也谈不上号召力。这样做很难成功,而且难以善后。况且张华没有什么政治根基,而贾南风家族基本控制着朝堂。基于这种考量,张华婉拒了刘卞。张华的这番拒绝,实际上浪费了西晋最后一次重回正轨、拨乱反正的机会。
后来,为了扳倒贾南风,赵王司马伦派人暗中怂恿贾南风杀掉司马遹,贾南风果然上当,毒死了司马遹。孰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司马伦马上打出司马遹复仇的口号,发动兵变、攻入京师。
司马伦在东宫卫队的支持下,很快攻入皇宫,擒杀了贾南风,贾南风的势力很快瓦解。这也预示着张华也就遭遇不幸。果然,司马伦很快派人收捕张华,不久灭张华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