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这个国家可说是兴起也快,衰败也快,基本上根据目前的史书看来,郑国最为兴盛的就是在郑桓公、郑武公、郑庄公时期,其后郑国就沦为诸侯称霸的战场,也就是在数十年的时间。西周的镐京之乱,很早其实就为郑桓公所预料,其间郑桓公的封地其实并非在河南之地,而是在靠近镐京都城的关中地区,郑桓公意识到周天子的衰败,便将子民迁徙到河南之地,派了自己的儿子公子掘突去开发其地,这也就是保持了郑国子弟延续的有生力量,为郑国开疆拓土奠定基础。
不过有意思的是,当时的河南之地可说群雄逐鹿,老牌的诸侯国卫国、宋国、虢国、郐国等皆在此地周围,那么郑桓公将国民迁徙到这里来,就是在别人的土地上来抢吃的。那为什么郑桓公还要选择此地呢?这个还得说到周王宫中的一个太史,当年郑桓公对周王室忧心忡忡,很早就萌生了离开镐京城的念头,而这个太史就给他推荐了洛河以东,黄河、济水以南的地方,而且说虢、郐二国的国君贪婪好利,国家呈现衰亡之相,非常适合郑桓公去攻灭其国。在郑桓公的心中,无非是要为子孙后代寻找一片净土,更像是一种逃亡。
对于郑桓公而言,这次逃亡事件的策划,是场持久战。在外有公子掘突的披荆斩棘,在内郑桓公则还要忠诚于周幽王,为的是从天子的身边寻找足够可靠的信息,来支持自己发展自己的领地。所以至死郑桓公也没有离开周幽王,而是跟随周幽王惨死在镐京之乱中。这种功业未成身先死的悲剧性结果,导致郑桓公的儿子掘突非常愤怒,对周天子的尊重感也随着时代潮流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后来扶持周平王迁徙都城,也就迁徙到了距离郑国更近的洛邑,就是所谓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掘突好武善战,数年之间即奠定郑国大局,依仗周天子的支持,郑国国力成为后起之秀。
郑桓公之死的深层原因并未触及掘突的怨念,周平王因申伯之乱,地位较为尴尬,史书中所说的是“尽取周赂而去”,犬戎除了烧杀抢掠,可能还接受了镐京中残存的贵族势力的贿赂,也才撤离镐京。那么,这些贵族究竟是谁呢?他们为何没有被犬戎所诛杀,有没有可能他们本身与申伯同属王后势力,因褒姒与王后的后宫之争,导致这些贵族丧失话语权,他们本身与申伯的关系,应该是属于形而上的同盟关系,而非郑桓公派系。但申伯联合犬戎,这是犯了大忌,当时数国诸侯包围镐京城,王城内的贵族们以贿赂的方式驱离犬戎部族,也可能将申伯驱离王城,虽然申伯希望扶持周平王继任天子,但其实力尚不足与这些新老贵族进行抗争,也就自然而然撤出镐京。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镐京城内出现政治空白,如同当年周厉王因国人暴动而逃走,执政王国的最佳人选已经被摆上日程。周平王作为申伯外甥,镐京之乱本身就是由其储君争夺战而引发,虽说大家同属王后派系,但是都城中的天子都已经驾崩,任何派系斗争的意义都不复存在,这些贵族们自然要选择自认为更加稳妥的继任者,也是为自己的家族所筹谋。在周宣王时代兴盛的虢国家族,掌握着周王室的部分军队权力,也因此就在天子人选的选拔中成为最有力的话事者,并最终选择周幽王的小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周携王继任。
周王国自此呈现两个君主共存的格局,《系年》载:“周亡王九年,邦君诸侯焉始不朝于周”,什么意思呢?就是诸侯们对选择周平王还是周携王存在争议,干脆也就不再朝贡天子。史书有载:“携王奸命,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迁郏鄏。”这个评价对周携王是相当不利,不过这些评论来自后世,尤其是被那些残存的胜利者所书写,这极有可能是周平王其后的思想宣传的结果,即是将周携王的功绩完全抹杀,并在诸侯列国纷纷宣讲,以致于后世对周携王的知晓率非常之低。
支持周携王的虢国,应属于西虢国,和郑国其实属敌人。史书载:“初桓公为周司徒,王室将乱,故谋于史伯寄帑与贿于虢、会之间,幽王既败,二年而灭会,四年而灭虢,居于郑父之丘,是为郑桓公。”当年郑桓公尚在之时,灭掉虢国的兄弟国家东虢国,这种行为直接导致西虢国与郑国成为仇敌,更是间接证明在朝中的派系相争,虢公与郑桓公本身就是敌人,如果虢公支持周携王,郑桓公如果不在了,郑国子弟当然支持周平王。
战国楚简《系年》的出土,已经证明周携王当政期间,可能对数代天子的基本国策有重大改革,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结交犬戎部族,南通荆楚,为政较为宽裕慈仁,死后上谥号为惠王。而周携王的称号,可能并非是当时的称号,只是因成王败寇的历史规则,周平王借助晋文侯和郑武公之力,将周携王弑杀而后,正式迁徙都城,建立东周王国,便将周携王的历史资料进行了抹杀,就是前面所说的思想洗脑。周携王为晋文侯所弑杀,其国内势力也自分化,同时被周平王和诸侯们所异化,成为边缘族群,发展渐渐没落,如虢国、虞国、中山国等国,皆非春秋战国一流国家。这都跟郑国武公的选择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