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落而知秋将近
文/ 星宝儿
爽朗的夏风飘在十年前那个夜里,夹杂着洛山坡野草野花的香味。
洛山坡顶上,生长着一棵高大而又奇异的树,村里的人都唤它洛神树。洛神树每十年才开一次花,到了那年八月十五日夜时,洛神花便会发出幽幽的绿光,像极了萤火虫在树上栖息着。
“洛秋,你知道吗?今年洛神树要开花了。”柳朔跟在洛秋的身后,殷勤地笑着。
“这洛神树十年才开一次花呢,我们八月十五日晚上去看看吧!”
“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跟着我!”
柳朔看着远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
“都三年了,为什么还这么执迷不悟。”
洛秋心里面始终惦记着三郎。
“三郎去京城后,就再也没信了,怕是已经忘了洛秋。”洛秋喃喃。
恍惚之中,洛秋仿佛又看到三郎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那样温文尔雅,书生气里夹杂着淡淡的中药味。
三郎,吴三郎,你知不知道洛秋有多想你。
吴三郎本名叫吴子绍,是村里面吴氏中药铺吴坚生大夫的小儿子,从小身子骨就弱,一直喝着洛秋认不清的中药材。
“这个是三七,这个是茯苓,这个呢,是丹参,一味药都不能弄混了。”
洛秋站在三郎旁边,认真地分辨院子里摆放的中药材。
“三郎,你是吃哪种药呢,以后让我给你熬,保证一味药都不给你弄混了。”
“你给我熬呀,那还不得把我吃死了。”三郎敲了敲洛秋的小脑门。
“呸呸呸,你才不会死呢,你会长命百岁的!”
洛秋想到儿时的画面,又湿了袖襟。
“三郎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才未给我写信。若他能好起来,我等他一辈子也愿意。”
八月的风轻轻吹过洛山坡,将姑娘的心事吹向了远方。
“三郎,听娘的,等身子骨调养好了再去见洛秋姑娘好吗?”
“我定是要去赴这三年之约的。”
洛神坡上相思树,朝朝暮暮思远方。
今晚便是八月十五夜了,村子里的人都激动地谈论着洛神树开花的事情。
洛秋回想起和三郎的三年之约,他们约定要一起来看这洛神树开的花。可是,现在,三郎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洛秋孤零零地在这洛山坡里。纵使洛秋心里明白,三郎是因为治病去了远方,但她心里还是失落。
“三郎,你将这串手链戴上。想我了便拿出来看看,权当是个念想。”
“傻丫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相思豆我用漆油裹了一遍又一遍,哪怕十年也不会褪色。”
“那你可一定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看洛神树花开。那时你便要答应嫁给我。”
三郎啊,三郎,这洛神树花开了,你何时能归呢?
子夜,洛神树下。
“吴三郎,你为何还要回来?”
刻着“柳”字的玉佩轻轻地掉落在泥土里,就像一片花瓣飘落在地上。
泥土仿佛给予了它们养料,柳朔衣服上的红色花朵晕染开来。
夜深,洛秋仿佛听到三郎的声音在呼唤她。她起身在镜子面前梳妆,穿上了早已为自己备好的红嫁衣。
“三郎,我这就来。”
镜子里面红唇微启,粉面桃花,好一个待嫁的姑娘。
踩着轻盈的步伐,她往山坡上走着,她知道,三郎就在那里等她。
她走得越来越近了,三郎的样子越来越清晰。
“三郎……三郎……”
“你来了?洛秋,你今天真美。”
三郎把洛秋抱在怀里,此时已经夜深了,周围静静地,只有三郎和洛秋二人在这洛神树下。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洛秋又悲又喜,牵着三郎的手再也不打算分开。
“洛秋,我今晚就要你。”
三郎将洛秋压在身下,洛神花片片飞落,在空中像一只只起舞的蝴蝶,发出淡淡地奇异的光。
柳朔换好衣服一看时间,大叫:“不好!”
洛秋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洛神树上有露水滴落到洛秋的眉心上,轻轻滑落。
她转身看向身边侧身而对的人,这人的身躯和三郎的不太一样…
她大叫了起来,看到旁人竟然是柳朔。
刹时,她想到了死。
但她不甘心,她没有等到三郎,没有等到三郎的承诺。
她是一定要等到三郎回来的。
三郎一定会回来。
柳朔紧紧地抱着洛秋,两人都不再说一句话。
后来方知,柳朔在几天前,得知了洛神花有令人致幻的效果,于是昨晚早些时候悄悄采来了一罐洛神花,在洛秋窗前一边焚烧一边告诉洛秋,三郎子时在洛神树下等她。
半年后,洛秋嫁于柳朔,因为她怀孕了。
“孩子眉眼清秀,和三郎甚是相像。”
又一个十年,天降大雨,洪水冲了山林。
洛神树下,露出尸骨一具。
只见那尸骨旁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柳’,而尸骨手腕上红线串的相思豆红得发亮。
“大概是哪个姓柳的,被人谋杀了,埋在了这树下。”
洛秋闻罢,不顾大雨飞奔向洛神坡山顶,对着天悲笑,遂撞死在了这树下。
落叶散了一地。
“父亲,你说洛神花真的有致幻的效果吗?”
“没有。”
蔡焕星,长河诗刊签约作家,南边文化艺术馆创作委员会会员,重庆花溪作家协会会员。
主编:陈智鹏 (萧逸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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