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希想通过努力,促成残障群体权益保障的进一步发展。他给许多公益组织投稿,也给参加法律援助培训的律师讲课。有时候他不能到现场,就录视频,配上字幕给律师看,也给到场的聋人、视障者看或听。
“视障律师在足够平等、包容的社会中,完全可以选择不凸显视障身份。回到现实,他们在许多时候,还得接受这个身份,应对视障带来的挑战。”一位公益组织的负责人经常与金希合作。在他看来,金希不应该被当成一个“自强不息的残障人模范”,视障律师在司法保护等领域的探索和倡导,才更有价值。
在今年5月的一堂网络课程中,金希分享了自己代理过的一起案件:“2020年什么东西最宝贵?一张回国的机票啊!残障人士没有其他人陪同去坐飞机,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
2015年,两名残障旅客被航空公司以“无成人陪伴,无自理能力”为由拒载,金希是这起案件的代理人。
“这是个挺典型的事件,当时,航空公司拒载(残障旅客)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金希回忆,民航局当时刚出了航空运输管理办法,对这种情况有很明确的法律规定,但是航空公司没有遵守。航空公司愿意赔偿,拒绝公开赔礼道歉。但金希和两位当事人却觉得,应该“为后来人多争取一些权利”。比起机票钱,更值得他们在意的,是残障人士平等的出行权利。
他们胜诉了,法院向民航局和航空公司提出司法建议,希望航空公司能够做好残障旅客的出行保障工作。金希后来专门查过这家航空公司的官网,“确实有修订规则”。
“其实很多规定,本来法律法规里都是有的,比如说银行签字的规定,银监会是有的,只是很多银行选择性忽视了。”这位年轻律师感慨。
一位视障者由于“无法阅读风险提示”,在办理信用卡激活时被银行拒绝。当事人提出,用录音录像的方式,表明自己已经知悉并且同意了信用卡的风险规定,银行没有认可。
这起案件的代理律师万淼焱认识金希。提到他,万淼焱多次强调“业务能力极强”。接到这起案件后,她给金希打过电话。在她看来,银行应当把视障者“自决的权利交给他们自己,就像所有人一样”。
金希和万淼焱一起准备向法院提交的材料,查法律条文。他有什么意见,就总结成电子文档发过去,或是通过电话讨论。
“我和金希合作时,完全没有感觉到他是视障者。”万淼焱感慨。
他们最终没能胜诉,但后来,银行主动联系了当事人,愿意上门为他办理信用卡。
“对视障者来说,他们需要帮助的方面,只是形成制度化的合理便利。”万淼焱说。
这些合理便利应该出现在视障者生活的方方面面。但许多地方,仍然存在盲道不好用甚至被占用、导盲犬不让上公交车的情况。软件里的图片验证码也让视障群体很为难,一位视障者甚至为此起诉过12306购票平台,结果败诉了。法官认为,视障者还有其他购票渠道。
今年暴发的新冠疫情中,防控刚开始时,健康码小程序与手机读屏不兼容。视障者出行时,还会更多地接触扶手、栏杆、墙壁、车厢等感染源,也很难跟其他人随时保持间隔距离。
一位视障者告诉记者,视障群体比普通人更恐慌,“接触的人更少了,社交圈更小了”,原本就“充满未知”的生活更不确定,宅在家里的他们,很闷。
金希刚从美国飞回国内,作为视障者,他搭乘了大使馆的包机。在温州老家宅着,他想为视障者群体找点“乐子”。
他牵头组织了一个名叫“混障狼人杀”的视障者游戏群,大伙儿用QQ语音连麦,利用智能手机的读屏功能玩起了狼人杀游戏,每周都能攒起十几个人的局。
根据游戏规则,“法官”角色需要对玩家说出“天黑请闭眼、天亮请睁眼”。一群玩儿得起劲的视障者,一点也没为这些表述感到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