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朝颜》曝光了定档预告,这是一部讲述农村女性摆脱婚姻,改变命运的电影。
在国内,涉及农村与女性的题材的电影,往往都会变得十分沉重,而讲述农村女性的电影则更是如此。
二十年前,许多导演喜欢将镜头对准黄土地,对准田间耕作的男女与赤脚乱跑的孩子。因为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农村在很长时间内等同于社会的基石,毛主席就一度依靠着“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完成了革命战争的原始积累。
然而,改革开放以后,农村却没有跟上社会发展的脚步,农村的落后、保守、贫穷暴露的愈发彻底。农村的婚姻与生育问题更是成为了社会一大痛点。
艾丽娅主演的《二嫫》就讲述了一个农村妇女去打工后卖血买彩电的故事,而二嫫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让家庭更有面子。
农村妇女的勤劳肯干刻印在许多影视作品中,但农村女性人格化的部分却往往容易被忽略。尤其是在许多农村濒临消亡之时,女性的牺牲会被繁衍需求所遮盖。
如贾平凹的一些作品就站在了农村凋敝的角度来来阐述农村女性繁衍的必要性,这也是上一代重乡土的文人的主流思想,即繁衍续存大于个人权益。
新生代导演陈天衣却是站在女性个人的角度去看问题,电影《朝颜》舍弃了大是非观,强调个人权益至上,展现出农村女性独立自主的精神风貌。
这种视角在以前是“大逆不道”,但放到现在却无疑会推动农村观念的进步。但不可否认的是,一部电影无法深刻结构农村关系的复杂性。
人往高处走是自然定律,如果没有强制的行政力量约束,农村的女性只会越来越少。因为掌握生育资源的女性要比男性更容易在城市中扎根(不考虑爱情因素的话)。
中国的农村与城市是割裂的,当后者乘着现代化的东风让霓虹灯取代闪烁的群星时,前者依旧过着在星月下喝酒造人的夜间生活。
不要奇怪,许多农村根本不存在什么互联网,他们与外界的联系不过是从脚夫与骡马变成了电话。
对于农村男人而言,土地与女人的重要性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可以取代。他们的择偶面非常小,如果大量的女性离开农村,本身处于底层的他们就没有办法进行家族延续。
于是,《楢山节考》中阿玲婆想尽办法让儿子尝尝女人滋味的事就会成为一种常态。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青壮年男性也离开农村,到城市去寻找生存的机会。可这么一来,不消几十年,农村就会彻底消亡。
对旁人而言,村庄消亡算不上什么大事,因为迁徙本身就是人类进步的原因之一。可对于有乡土情结的人来说,就是要了命的大事了,偏偏中国传统宗族社会又培育出大量重乡土的人。
项羽尚且认为,“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
杜甫写道:“青春作伴好还乡。”
落叶归根亦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结局方式。
许多从旧时代走过的文人也多少都有点乡土(或者说农村)情节。贾平凹应该也是其中之一,他的父亲是乡村教师,母亲是农民。
且看《极花》的故事:被拐卖的女人被解救出来后又回到了拐卖地。
这就是变形版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别说女权主义者无法接受,即便许多男性看了也会气的破口大骂。
而贾平凹为女人“回归”制造了许多理由,生活习惯、割舍不下的亲情等等。倒是有点像《肖申克的救赎》里的老布。
女人成为了农村延续的希望,多了一种殉道式的意味。但这根本上是反现代文明的。
文人无法用政策上限制农村人口外流,就干脆用笔来写就自己心中的“理想农村生态”。
明朝开国后,朱元璋建造 “黄册”来限制人口流动,人们外出需要路引,职业亦被固定。在行政力量的作用下,整个社会几乎禁止不动。
好处是,社会的固化利于统治。坏处是,社会进步变得千难万难。
固化的社会对谁最有利?当然是统治阶级。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如此模式,才能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预言。
只是,安贫乐道是不公的基石,给每个人以向上的空间是基本人权的一部分。对于农村女性而言,逃离农村就是最直接的向上方式。
越是穷困的地方,对女性的剥削越严重。
《朝颜》站在了《极花》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