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郑州高铁站等车时,正赶上饭点。于是就点了份河南烩面——萧记三鲜烩面。
见面馆是范增提的匾额,可知是家大店了。
我父母皆是河南人,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陕西。
小时候,家里常做面条汤,就是这样汤汤水水一大碗“稀里呼噜——”吃下去,只是家里没有这么多讲究,没有羊肉汤,没有鸡汤,也没有骨汤,就只是清水而已——
待到我长大了,嫁了个陕西人,才知道“面是面,汤是汤,不能燃在一起。”
现在,我也被彻底陕化了,很少吃烩面了,忽然来一碗,就想起了西安人和河南人那掰扯不清的故事。
西安800万人,河南就占了300万。而“道北”,就是河南人的聚集地。
“道北”,就是指西安陇海线以北,自强路、二马路、太华路一带。
1936年,陇海铁路修到西安,修路的河南人就把家安在了道北;
1938年,河南花园口决堤;
1942年,河南大饥荒……
丧失家园的河南人扶老携幼顺着铁路一路逃荒要饭到了西安,在道北住了下来,他们从此被叫做“道北人”。
“中不中?”
“中!”
百转千回地河南口音从此在这里此起彼伏。
臭气熏天的旱厕、肮脏狭窄的巷子、上着锁的水龙头……这就是道北印象。
道北还是西安的江湖。
道北之乱在西安那是享有盛名。据说道北人寒暄之词都是:“出来了吗?”意思是从监狱放出来吗?
妈吓唬娃时会说:“再哭,让魏振海把你捉了去!”
在道北,西安人叫河南人“河南担”,河南人叫西安人“此地娃”,他们碰撞又融合,最终难分彼此。
道北,道北,道北……
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响彻千年——
那就是“大明宫”,大唐帝国的心脏。
公元七至十世纪,曾经200多年的时间,17位皇帝在这里决定大唐的命运……
唐太宗在修建大明宫时,那个看风水的大臣一定不会想到,即便是千年之后,废弃的遗址依旧能够让难民容身吧!
我愈加相信这里就是龙脉之地了,关中人的善良春风化雨,庇护了万千贫弱的河南人。勤劳的河南人落地生根,把这里建成最美的家园。
这也正是千年帝都能够生生不息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