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因帮困而带来资金赤字高达20多万元，但对于困难群众的急难愁又不能袖手旁观……
工作日下午3时，位于周家嘴路2313号的江浦路街道“食物银行”正在忙碌进货中。每天，低保户和困难家庭来这里刷一次身份证，就能免费领取一份食物。然而领食物只是其次，人们来这里，更多是为了找人聊天。
同一屋檐下，食物银行旁边有一间谈心室。江浦路街道家庭支持中心，是全市首家为困难家庭提供专业社会服务的平台，自去年底开出以来已服务困难群众2397人次。
上海每个街道都有社区受理中心，一直承担着困难群众求助的窗口。这个在政府机构以外的家庭支持中心能做什么？走进中心，关于社工与低保户的故事娓娓道来……
低保户的孩子
在上海，人均收入低于1240元标准的家庭可以申请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很多低保对象是一人户，社会关系薄弱，身边没有亲人，父母不愿搭理，兄弟姐妹避之不及。”江浦路街道办事处副主任陈城告诉记者，街道户籍人口7万，低保家庭有513户，涉及800多人。
小安是低保家庭的孩子，今年14岁，刚上初三，他出生后就没见过父亲，一直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妈妈身患尿毒症八年，没有工作能力，一直靠外公的退休金维持生活。后来外公去世，母子俩彻底失去了生活来源。
街道工作人员第一次入户家访，回来就哭了。“一走进屋内，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墙上都是发霉的痕迹。屋内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床。患有尿毒症的妈妈自己在家做血透，男孩13岁了，还要和妈妈睡在一张床上……” 工作人员说，“我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小安一样大。孩子太可怜了。”
妈妈长年卧病在床，家里洗衣做饭等一切家务都要靠小安来做。“小安定期要到医院帮妈妈配药，他个子都还没有医院柜台高，就要扛起家里一切担子，护士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爸爸’。”
家庭支持中心联系了“仁人家园”，一家帮助困难家庭做居室改造的社会组织，为小安家改造房子。改造期间，小安和妈妈住到街道的养老院，工程队把房子内部拆空以后重新装修。改造后的房子里，低矮的单人床换成了高低床，社工为妈妈安装了做血透的舒适躺椅，为马上中考的孩子做了新书桌。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低保家庭里成长的孩子往往要承受更多本不该这个年龄承担的东西，他们一直是社区关注的重点对象。而除了生存环境艰难以外，他们还面临着学习和就业困境。
“良友慈善基金会”是一家助学基金，在帮助很多低保户孩子上大学完成学业以后，他们却不去上班了……后来社工们发现，低保孩子大学毕业不工作，往往是父母不愿意他们工作。“这些孩子刚开始工作时收入往往只有4000元，除去随之带来的交通成本等支出，家庭收入还不如申请低保的收入。”社工告诉记者，以一个三口之家的低保家庭为例，每人补足1240元最低收入以后，家庭月收入就有3700元，因此很多父母不愿孩子去上班，宁愿“吃低保”。
家庭支持中心的“展翅计划”，就是专门针对低保家庭孩子就业而设立的，从给到低保家庭大学生实习机会，到为他们准备“面试装备”、入职奖励、稳定就业奖励、升职奖励等方式，鼓励低保家庭的大学生就业，同时打消家长的顾虑。项目实施以来已有7位困难家庭的大学生顺利就业，其中5个家庭在孩子就业后退出了低保的行列。
“钱的事儿”
家庭支持中心的前身是2017年启动的“方舟计划”，该计划最初就是为了解决“钱的事儿”。
“过去，困难户遇到问题往往会到街道受理中心借钱，借不到钱就不走。” 江浦街道社区事务受理中心主任王建萍说，“居民要求我们在政策资金到账前先行垫资，以帮助他们解决眼前的困难，但受理中心无法突破政策规定及财务管理规定，只能跟居民反复解释。有时街道办事处为困难对象垫付了紧急就医等资金，但无法掌握钱的实际出处，而困难对象往往认为这是街道的钱，可以不还或晚点还。”这致使街道因帮困而带来资金赤字高达20多万元，但对于困难群众的急难愁又不能袖手旁观。
2017年，街道推出了提供救急难服务的“方舟计划”，由第三方社会组织延泽社会发展中心执行和运作，为因疾病、意外等突发状况需资金救助的对象提供小额资金垫付。2019年底，家庭支持中心正式成立。“街道受理中心需要社会力量来补充。家庭支持中心是政府搭平台，社会力量参与的成果。”陈城说。
家庭支持中心对街道500余户困难家庭进行入户探访，通过家庭关系、就业需求等六个维度，对困难家庭按“红黄蓝”进行分类管理。“经政策覆盖后仍有困难的28户‘红色家庭’，转介至家庭支持中心社会组织进行个案服务；对有可能通过就业等方式可改变家庭困境的38户‘黄色家庭’，由社工部跟进作动态管理及服务；对于其他蓝色困难家庭444户，则由居委会日常管理，中心不定期地进行走访关心。”
那么，“钱的事儿”解决了吗？“说实话一开始我们也很担心，万一这笔钱还不上怎么办？”负责中心运营的延泽社会发展中心社工孙艺坦言。然而截至目前，中心接受街道转介的医疗救助和临时救助垫付累计196人次，累计垫付资金26.4万元，欠款只有9600元。
“他们也逐步建立起了诚信意识。”家庭支持中心成立至今，最让孙艺感到欣喜的是看到救助对象身上的改变。“这个群体的社会资源相对薄弱，解决问题的能力相对较差，过去一旦遇到突发困难情绪容易失控，到街道求助、吵闹，现在他们能更理性面对问题，与中心社工建立起相互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