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国画要面向未来,不是陈旧、老套的代名词。
今天,“琴瑟和鸣:乐震文、张弛‘替山河立传,为时代留影’联展”亮相上海宝龙美术馆。
这是海上画坛名家乐震文、张弛伉俪首次联袂大型美术馆举办联展,也是他们为新中国71岁华诞献上的一份厚礼。
展览举办前夕,记者走近这对艺术伉俪,倾听他们对中国画的新思考。
乐震文、张弛在共同作画
人物
“我们从来不问对方在画什么,往书桌瞥一眼,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对艺术的共同追求,成就了乐震文与张弛40余年的默契。
1973年,高中毕业的乐震文被分配去上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技工学校,成为该校的第一届学生。他通过看画、赏画、临画,积攒了厚实的传统绘画功底。毕业后,他留校任教,成了张弛的班主任。
张弛的父亲是画家张大昕。在父亲的指导下,她5岁就开始学画人物,七、八岁就开始临摹宋人小品山水。尽管乐震文与张弛的艺术之路起源大相径庭,但两人都是山水的知音,喜欢到大自然中去写生。1977年,他们去黄山写生,黄山成了这对年轻人爱情的见证。
1984年,第六届全国美术作品展举行,乐震文与张弛合作了山水画《熊猫迁居》。此后他们又合作了两幅表现大海的作品《搏击》和《风雨接舟》。三幅画接连展出,反响强烈,两人在青年画家中脱颖而出。
1987年,乐震文与张弛先后赴日本发展。在日本,他们清新雅致的画风和恬淡隽秀的意境,引起了广泛关注,作品多次荣获日本重要奖项。1994年,时任上海大学副校长的杨德广到日本访问。他看了乐震文的画,当即提出请乐震文赴上大美院任教。
回到上海,乐震文一边忙于教学,一边在艺术中求索。张弛则一面教子,一面画画。2009年,儿子长大成人,张弛回国,到华东师大艺术研究所当兼职教授。2010年,乐震文到上海书画院任执行院长,张弛则开始带硕士研究生。这对伉俪始终你追我赶,比翼齐飞。
熟悉乐震文、张弛夫妇的人都觉得两人的精气神很相近,但画风却各有特色。乐震文画的山大气磅礴,又不失典雅;画的水涓滴连绵,又一路传神;画的光灿烂亮丽,又温馨宜人;画的云纵横飘逸,又松柔动情。而张弛的画正如其名:张弛有致。陈佩秋先生曾这样评价她的画:“色彩墨韵清新,用笔娴雅,大有夺得沪上山水画冠军之能。”
乐震文 又是一年荷塘绿 2020
手放得快,弹簧才能弹得高
上观新闻:中国水墨画有着上千年的历史,如何呈现新的面貌,是每个时代的画家都要面对的命题。乐老师笔下的山水素有“乐氏山水”之称,您是如何在传统中走出自己的道路的?
乐震文:20世纪80年代末,我在日本办画展,当地的艺术家对我讲,中国的山水画很美,但我们外国人分辨不出来,看上去好像都差不多。
这给了我一个启发:我们这代中国画家必须要有创新的自觉。要想创新,就不得不把自己好不容易学到的传统放掉一点。传统的固有思维不放掉一点,新的创意、自己的风格就出不来。
所以,在我看来,最重要的是做好两件事:一是把手里的弹簧用力按下去,按得深、按得紧;二是手要放得快,这样弹簧才能弹得高。
上观新闻:“弹出去”的前提是传统的底子打得深。
乐震文:是的。我们这代画家对传统的浸润肯定不如上一辈来得深,他们大都从民国时期就开始在传统中打拼。如果我们过于急于表达自我,传统的积淀不够深,很难走得很远。
上观新闻:您的“弹簧”是什么时候“弹”出去的?
乐震文:从20世纪80年代末起,我就开始了一些新的尝试。我把墨色变颜色,把程式变为结构,不断寻找不同的视角,打开新的世界,呈现属于我自己的图式。
不过我用的技法和笔墨始终是传统的。我喜欢用宣纸画画,因为毛笔与宣纸之间的关系变化无穷,这是其他材质无法代替的。同样的墨,画两三遍与画四五遍效果完全不一样,而这种效果只有宣纸能做到。
乐震文 雨余秋更清 2020
讨厌自己,就会突破自己
上观新闻:你们二人多年来几乎走遍了中国的名山胜川,去年还去了南极。为什么这么热爱写生?写生过程中会有哪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乐震文:学习中国画,有一个难点,就是当自己还没有建立起独立的认知的时候,前人就已经提供了许多现成的认知与方法。尤其中国绘画与中国哲学密不可分,当哲学尚学得一知半解的时候,大致就会知道该怎么去画,不自觉间就偏离了自然。
我们俩当年学传统学得比较扎实,还有一段在上海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埋头临摹传统经典画的特殊经历。但我们没有沉浸于临摹之中,而是把学到的东西放一放,到自然中去写生。
写生的次数多了,对山水都了然于胸了,自己的画就会形成一定的套路,时间一长,就会讨厌自己:怎么最近画出来的都是这样?当你讨厌自己的时候,就是在讨厌一种绘画习惯与惯性思维,这时候新的东西就有可能被挖掘出来。当另一扇门打开了,艺术就会向前走一步。这种讨厌自己、突破自己的经历多一点,有意义的作品就会多。假如这种过程一生中只有一次,那或许一生中就画了一张真正有意义的画。
上观新闻:这扇门似乎可遇不可求?
乐震文:除了到大自然中去写生,画外功夫也很重要。我们经常看古画、书法,也看西方绘画、儿童画、版画,启发很大。我还曾经分析过毕加索的画,根据他的结构,把中国画的方法融进去,画了一批有趣的画。为了在颜色上突破,我还研究过英国水彩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