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布衣如是说
上回说到英国舰队驶达鹿儿岛湾,就“生麦事件”兴师问罪。而给萨摩藩翻译英国代理公使提交国书的是福泽谕吉(脱亚入欧的倡导者,被誉为日本近代教育之父,头像从1984年就被印在日元的万元纸币上,新版万元头像将被实业家、日本近代资本主义之父涩泽荣一替换掉)。
福泽谕吉
但福泽谕吉过于激动,将事件责任者和藩内掌权者含义混淆,结果翻译出来变成英国要求处决“国父”岛津久光。萨摩藩难以接受,但还希望能搪塞拖延英国人,便邀请他们能上岸在鹿儿岛城内商议此事,但被英国公使断然拒绝。
日本武士
这群萨摩武士有个大胆的想法,计划擒贼先擒王,奇袭英国舰队。包括奈良原喜左卫门和海江田信义这两个“生麦事件”当事人在内的武士们,乔装打扮成送交国书的使者和贩卖西瓜的小贩,想混上英国军舰并用白刃战结束战斗。但英国水兵戒备森严,禁止他们靠近,这群武士只能取消行动。
英国人认为,萨摩藩是拒绝自己的合理要求,便采取强硬措施,于1863年8月15日捕获并扣留了在鹿儿岛湾内的萨摩藩三艘蒸汽船(白凤丸、天佑丸、青鹰丸)。而英国舰队锚地,正巧是萨摩藩火炮军演训练海域。
萨英战争
看到己方蒸汽船被英军扣押,萨摩藩炮台83门岸防炮,向英国舰队锚地轰击。萨摩藩火炮是藩内自造,射程有限,不过一公里而已。但当时暴风雨来临,英国舰队为躲避风浪,都停靠在近海,正巧在萨摩藩炮台射程范围内。
而且,英国舰队的火炮多达101门,其中不乏像是阿姆斯特朗后膛炮这类先进武器。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1856年10月至1860年10月),英国舰队就是凭借此炮,轰击大沽炮台重创清军。天朝上邦都不怕,何况软弱无能的德川幕府,英国人还认为,只要舰队出现在鹿儿岛,赔偿问题就能轻松解决,没想到萨摩藩真敢开炮。
阿姆斯特朗炮,《银魂》中也是使用此梗
仓促迎战的英军,先是焚毁捕获的萨摩藩三艘蒸汽船,但因为海面风浪大,水汽大能见度低,准备不充分,船体剧烈摇晃,所以还击的命中率并不高。包括旗舰“尤利亚拉斯”号的舰长乔斯林上校和大副在内,英国舰队大约有十几人阵亡,五十多人负伤。
轰击鹿儿岛的英国舰队
待到海面风浪减弱,英国舰队的火力优势凸显,萨摩藩炮台被尽数摧毁,连岛津齐彬苦心经营的近代工厂群—集成馆都成为废墟。英军还炮击了鹿儿岛市内的城下町,大约有五六百间民房在大火中被付之一炬。
待到16日,英国舰队以单纵舰列,对萨摩藩炮台再次“点名补刀”。直到1863年8月17日16时,因为缺乏弹药燃料,这支英国舰队驶回横滨,为期两日的萨英战争宣告结束。
萨英战争
事后,萨摩藩统计伤亡,自称阵亡5人,负伤13人,远远低于英军伤亡,当然这个战果即便没有瞒报伤亡数字,肯定也没统计平民伤亡。虽然英国舰队撤走,但萨摩藩内部还算没有被所谓的“胜利”冲昏头脑,此时的萨摩藩清楚自己的家底以空,炮台、蒸汽船、近代工厂尽数被毁,已无再战可能,只能低头认错。
戊辰战争中的长洲藩兵和萨摩藩兵
当然,交给英国的两万五千英镑的赔偿款,还是跟幕府借得(之后,因为萨摩藩成为倒幕藩,这笔钱赖着没给),出示了逮捕并处决凶手的文书(实际上并未执行)。此战,让国父岛津久光、大久保利通等精忠组志士,认清了萨摩藩和列强的差距,攘夷是没有前途的,开国倒幕才是唯一的出路。
而英国却因此战,对萨摩藩另眼相看,双方达成和解后,英国便向萨摩藩出售舰船,他们放弃了无能的德川幕府,将萨摩藩视为合作的新伙伴,这场规模不大的萨英战争,反而促成了双方合作。
东乡平八郎
而参加此役的萨摩藩士兵,有很多人成为日本陆军海军高级指挥官,包括在炮台上担任炮手的陆军元老大山岩,搬运弹药的小兵中也涌现出日本海军之父山本权兵卫,对马海战中击灭沙俄海军的军神东乡平八郎,黄海海战击败北洋水师的伊东祐亨等名将。萨摩藩如果像外战外行的大清国一样,畏战畏敌软弱可欺,那么这群人注定是平凡的藩士小兵,永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