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保融遣使劝蜀主称籓于周,蜀主报以前岁遣胡立致书于周而不答。
世宗欲均田租,以元稹《均田图》遍赐诸道。
唐清源节度使兼中书令留从效遣牙将蔡仲赟衣商人服,以绢表置革带中,间道来称籓。唐江西元帅晋王景遂之赴洪州也,以时方用兵,启求大臣以自副,唐主以李征古为镇南节度副使。李征古傲很专恣,景遂虽宽厚,久而不能堪,常欲斩李征古,自拘于有司,左右谏而止,景遂忽忽不乐。
太子弘冀在东宫多不法,唐主怒,尝以球杖击之曰:“吾当复召景遂。”昭庆宫使袁从范从景遂为洪州都押牙,或谮从范之子于景遂,景遂欲杀之,从范由是怨望。弘冀闻之,密遣从范毒之。景遂击球渴甚,袁从范进浆,景遂饮之而卒。未殡,体已溃。唐主不之知,赠皇太弟,谥曰文成。33、
南汉中宗殂,长子卫王继兴即帝位,更名鋹,改元大宝。鋹年十六,国事皆决于宦官玉清宫使龚澄枢及女侍中卢琼仙等,台省官备位而已。
世宗命西上阁门使曹彬使于吴越,赐吴越王骑军钢甲二百,步军甲五千及他兵器。曹彬事毕亟返,不受馈遗,吴越人以轻舟追与之,至于数四,曹彬曰:“吾终不受,是窃名也。尽籍其数,归而献之。“世宗曰:“曏之奉使者,乞丐无厌,使四方轻朝命,卿能如是,甚善。然彼以遗卿,卿自取之。”曹彬始拜受,悉以散于亲识。
冯延鲁、钟谟来自唐,唐主手表谢恩,其略曰:“天地之恩厚矣,父母之恩深矣,子不谢父,人何报天!惟有赤心,可酬大造。“又乞比籓方,赐诏书。又称:“有情事令钟谟上奏,乞令早还。”唐主复令钟谟白帝,欲传位太子。以冯延鲁为刑部侍郎、钟谟为给事中。先遣钟谟还,赐书谕以“未可传位”之意。唐主复遣吏部尚书、知枢密院殷崇义来贺天清节。
35、
蜀以高彦俦为招讨使。
平卢节度使、太师、中书令陈王安审琦仆夫安友进与其嬖妾通,妾恐事泄,与友进谋杀安审琦,安友进不可,妾曰:“不然,我当反告汝。”安友进惧而从之。安审琦醉熟寝,妾取安审琦所枕剑授安友进而杀之,尽杀侍婢在帐下者以灭口。后数日,其子安守忠始知之,执安友进等剐之。
有司将立正仗,宿设乐县于殿庭,世宗观之,见钟磬有设而不击者,问乐工,皆不能对。乃命窦俨讨论古今,考正雅乐。王朴素音律,世宗以乐事询之,王朴上疏,以为:
“礼以检形,乐以治心;形顺于外,心和于内,然而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是以礼乐修于上,而万国化于下,圣人之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用此道也。夫乐生于人心而声成于物,物声既成,复能感人之心。昔者黄帝吹九寸之管,得黄钟正声,半之为清声,倍之为缓声,三分损益之以生十二律。十二律旋相为宫以生七调,为一均。凡十二均,八十四调而大备。遭秦灭学,历代治乐者罕能用之。唐太宗之世,祖孝孙、张文收考正大乐,备八十四调。安、史之乱,器与工什亡八九;至于黄巢,荡尽无遗。时有太常博士殷盈孙,按《考工记》,铸镈钟十二,编钟二百四十。处士萧承训校定石磬,今之在县者是也。虽有钟磬之状,殊无相应之和,其镈钟不问音律,但循环而击,编钟、编磬徒悬而已。丝、竹、匏、土仅有七声,名为黄钟之宫,其存者九曲。考之三曲协律,六曲参涉诸调。盖乐之废缺,无甚于今。
陛下武功既著,垂意礼乐,以臣尝学律吕,宣示古今乐录,命臣讨论。臣谨如古法,以秬黍定尺,长九寸径三分为黄钟之管,与今黄钟之声相应,因而推之,得十二律。以为众管互吹,用声不便,乃作律准,十有三弦,其长九尺,皆应黄钟之声,以次设柱,为十一律,及黄钟清声,旋用七律以为一均。为均之主者,宫也,征、商、羽、角、变宫、变征次焉。发其均主之声,归于本音之律,迭应不乱,乃成其调,凡八十一调。此法久绝,出臣独见,乞集百官校其得失。”
世宗谋伐蜀,以高防为西南面水陆制置使,李玉为判官。世宗归冯延鲁及许文稹、边镐、周廷构于唐。唐主以许文稹等皆败军之俘,弃不复用。
高保融再遗蜀主书,劝称臣于周,蜀主集将相议之,李昊曰:“从之则君父之辱,违之则周师必至,诸将能拒周乎?”诸将皆曰:“以陛下圣明,江山险固,岂可望风屈服!秣马厉兵,正为今日。臣等请以死卫社稷!”蜀主命李昊草书,极言拒绝之。34、
世宗诏左散骑常侍艾颍等三十四人分行诸州,均定田租,诏诸州并乡村,率以百户为团,团置耆长三人。世宗留心农事,刻木为耕夫、蚕妇,置之殿庭。命武胜节度使宋延渥以水军巡江。
高保融奏,闻王师将伐蜀,请以水军趋三峡,诏褒之。敕窦俨编集《大周通礼》、《大周正乐》。
李玉至长安,或言“蜀归安镇在长安南三百馀里,可袭取也。”李玉信之,牒永兴节度使王彦超,索兵二百,王彦超以为归安道阻隘难取,李玉曰:“吾自奉密旨。”王彦超不得已与之。李玉将以往,蜀归安镇遏使李承勋据险邀之,斩李玉,其众皆没。
蜀主以赵崇韬为北面招讨使,以孟贻业为昭武、文州都招讨使,赵思进为东面招讨使,韩保贞为北面都招讨使,将兵六万,分屯要害以备周。
唐太傅兼中书令楚公宋齐丘多树朋党,欲以专固朝权,躁进之士争附之,推奖以为国之元老。枢密使陈觉、副使李征古恃宋齐丘之势,尤骄慢。及许文稹等败于紫金山,陈觉与宋齐丘、李景达自濠州遁归,国人忷惧。唐主尝叹曰:“吾国家一朝至此!”因泣下。李征古曰:“陛下当治兵以扞敌,涕泣何为!岂饮酒过量邪,将乳母不至邪?”唐主色变,而李征古举止自若。会司天奏:“天文有变,人主宜避位禳灾。”唐主乃曰:“祸难方殷,吾欲释去万机,栖心冲寂,谁可以托国者?”李征古曰:“宋公,造国手也,陛下如厌万机,何不举国授之!”陈觉曰:“陛下深居禁中,国事皆委宋公,先行后闻,臣等时入侍,谈释、老而已。”唐主心愠,即命中书舍人豫章陈乔草诏行之。陈乔惶恐请见,曰:“陛下一署此诏,臣不复得见矣!”因极言其不可。唐主笑曰:“尔亦知其非邪?”乃止。由是因晋王出镇,以李征古为之副,陈觉自周还,亦罢近职。钟谟素与李德明善,以李德明之死怨宋齐丘。及奉使归唐,言于唐主曰:“齐丘乘国之危,遽谋篡窃,陈觉、李征古为之羽翼,理不可容。”陈觉之自周还,矫以帝命谓唐主曰:“闻江南连岁拒命,皆宰相严续之谋,当为我斩之。”唐主知陈觉素与严续有隙,固未之信。钟谟主覆之于周。唐主乃因钟谟复命,上言:“久拒王师,皆臣愚迷,非续之罪。”世宗闻之,大惊曰:“审如此,则续乃忠臣,朕为天下主,岂教人杀忠臣乎!”钟谟还,以白唐主。唐主欲诛宋齐丘等,复遣钟谟入禀于帝。世宗以异国之臣,无所可否。唐主命知枢密院殷崇义草诏暴齐丘、觉、征古罪恶,听宋齐丘归九华山旧隐,官爵悉如故;陈觉责授国子博士,宣州安置;李征古削夺官爵,赐自尽;党与皆不问。遣使告于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