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家族间姻娅缔结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优势互补,即便家族没有遭受艰险,外甥、外孙为了发展的需要也会主动地去利用外家资源,外家文化同样也会对他们起到重要的培育作用。比如许孟容家族是中唐著名文学家族,韦处厚的文学高才当主要来自外家的养成。
在门第观念仍重的唐代,家族竞争仍很激烈,外家力量的大小也是衡量家族实力的重要因素。外家文化优越,甥侄即可从中更便捷地汲取营养,李贶是李汉之子,外王父为韩愈。李贶"余自幼伏览外王父昌黎文公《燕喜亭记》"云云显示,他自幼即得以亲炙外家之学。相反,晚唐郑谷却慨叹"故旧寒门少,文章外族衰。此生多轲,半世足漂离",而郑谷把外族衰弱当作仕途不达的重要原因之一,恰从反面说明外家因素是其时家族建设的重要因素。
无论在哪一种情况下,由于亲情、血缘关系在,外家长辈大都主动地教育、提携甥侄辈,并为之揄扬。李华在《与外孙崔氏二孩书》中,即以身为范,谆谆教诲外孙,既示之以立身之道,又为其进步而喜悦,慈爱之心,流溢于篇。当外家长辈中有"权威性人物"时,往往会对资质禀赋佳、有发展前途的甥孙进行提携扬揄。李端《酬丘拱外甥览余旧文见寄》诗中赞外甥丘拱:"丘迟本才子,始冠即周旋。舅乏郄鉴爱,君如卫玠贤。"
外家揄扬对外甥等晚辈成立具有重要意义,韦行素"少孤,依于外家。公善属文,尤公辞赋,其体丽而壮,调清而远,性禀中和,卓然独立,使文学俱成,垂誉于世,皆叔舅卫尉少卿齐澣之致"。
于外孙而言,则是一方面应感外家之恩;另一方面要传外家之学,如是方能不负外家之望。外孙,特别是幼孤的外孙,从物质到文化,都是接受外家养育,可以说外家对其有再造之恩,长大成名后身怀感恩之心是极自然的事,表现在作品中,对郄家吐哺之爱的深情歌咏成为外家文学主题的最重要内容之一。萧颖士曾作《登临河城赋》,在序言中对舅氏的教育之恩深表感激。
卢纶《敬酬大府二十四舅览诗卷因以见示》诗云:
郄公怜戆亦怜愚,忽赐金盘径寸珠。彻底碧潭滋涸溜。压枝红艳照枯株。九门洞启延高论,百辟联行挹大儒。顾己文章非酷似,敢将幽劣俟洪炉。因感激外家而自觉接受外家文化的熔陶之心溢于言表。杨凝《感怀题从舅宅》诗云:"郄家庭树下,几度醉春风。"也充满着对外家生活的美好回忆和感激。
感恩外家表现在具体行动上就是对外家道德文化的继承和弘扬。裴延翰为裴度从子,外家为杜牧家族。杜牧即把整理《樊川集》的任务交给延翰,而延翰也在其《樊川文集后序》中对杜牧的文章给予极高推揄。杨恽传太史之书,延翰不负牧之之托,外家文化的发扬光大,裴延翰大有功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