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文幍武略,纵横天下,但疑心病重,胸怀不够宽广。
纵观洪武朝,仅有两个人可以让他放下芥蒂:一个是马皇后(情理之中),另一个则超出很多人的意料,他就是宁国公主的附马都尉一一一梅殷。
朱元璋剧照
梅殷(1360年一1405年),归德下邑(今河南商丘)人,汝南候梅思祖之侄。
1378年,宁国长公主下嫁梅殷。请注意这里提到的“下嫁”另有深意。因为长公主没有嫁给汝南侯梅思祖的儿子,而是嫁给了他的侄儿,从门弟的角度看这是比较罕见的。
李文忠为我们揭开了这个谜底。时年,李文忠任上公,主管国学,梅殷任山东学政,这时候李文忠才发现他博古贯今,精通史学,风度翩翩。于是向朱元璋美言,朱元璋专门下诏赞誉梅殷,就这样,梅殷作为一个外戚真正进入了朱元璋的视野。
1395年,朱元璋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命梅殷检阅凤阳留守司的军队。身为附马都尉,作为一个外戚,朱元璋特许他检阅部队,有着很深的奥妙。一时间梅殷文武兼具,深得嘉许,用实力在朝堂上赢得了尊重和掌声。
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1398年,朱元璋弥留之际,在床榻前专门召见了梅殷。嘱咐他说:“你忠诚老实,朕将皇太孙(朱允炆)托付给你”。
另外还给他下了道密旨:“有违大者,悉尽讨之”。
这就是梅殷。
梅殷影视剧照
燕王朱棣不幸被朱元璋言中。
同年,皇太孙朱允炆继位,史称建文。继位之初,他听了齐泰和黄子澄的建议,便全力着手削藩,试图剿灭叔叔们的军事力量。
次年(1399年),燕王朱棣在北平城揭竿而起,以“清君侧”的名义发起了声势浩大的靖难之役。一攻一防之间,燕军多次取得胜利,转守为攻,一路挺进。
建文三年(1401年)十二月,朝廷大军一路退守,朱允炆深知不妙,这才开始启用梅殷,对他委以重任,镇守淮安,把最后一道防线交给了他。梅殷随即前往,整肃军队,操练兵马,纪律严明,总之,不忘朱元璋的重托。
此时,朱棣的靖难之师一路南攻,气势如虹,朝廷兵马战败的战败,投降的投降,靖难之师已锐不可挡。
不过朱棣对梅殷很是忌惮。建文四年(1402),他想取道淮安直取京师,于是以敬香为由,请求梅殷打开城门。梅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断然否决朱棣的要求,说:“进香之事,先帝有禁令,不遵守的人就是不孝”。
朱棣勃然大怒,修书给梅殷,说他是清君侧的义军,正义之师不可阻挡。
梅殷不为所动,割下来使的耳、鼻,将其放回,并对他说:“留下你的嘴巴,回去转告朱棣什么叫君臣大义”。
朱棣了解梅殷脾性,知道讨不了好,于是改道扬州,攻入南京。接下来,建文帝一把火烧了宫宇,从此下落不明。
在这里,历史对梅殷有两点质疑。
一说他座镇淮安,拥有四十万大军拒不向南京回援;其二即便不回援南京,启码应截断燕军后路 ,断下粮草,阻挡其前进的步伐,完成朱元璋的托孤使命。
关于这样的记载,历史可能误读了。
试想,如果梅殷手握四十万大军,为什么朱允炆不将其调往前线和燕军正面作战?为什么将其雪藏起来,留在淮安用于防守?显然,这不成立一一一假如有这四十万人马,朱允炆也不会这么快败北,另外,在南京陷落前,何不如退守淮安,再与朱棣决一雌雄?还有,两个月后,南京陷落前,齐泰在各地招兵买马又是为什么?
那么第二个问题便迎刃而解。梅殷有这个实力吗?当朱棣攻入南京后,淮安还在梅殷手里,这足可证明他兑现了对朱元璋的承诺,无愧于朱允炆。
朱棣影视剧照
1402年七月,朱棣取代朱允炇在南京做了皇帝。他再一次想到了梅殷。当了皇帝后,为稳固政权,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朱棣对梅殷便开始软硬兼施了。
他逼迫宁国公主咬破手指,写成血书,遣人送给梅殷,信的内容历史没有公开,但据推测大致如下:劝降、投诚、许愿、告诉朱允炆的死讯,让梅殷彻底死心,放弃愚忠,因为宁国公主以及家人还在他手里。
梅殷接到消息后,仰天长啸、嚎啕大哭,说:“君生我应生,君死我复去,暂且忍耐……”。
接下来,他听从了黄彦清的建议,在淮安为朱允炆举行葬礼,并隆重发丧,祭奠朱允炆,追认谥号为神宗,并上尊号孝愍,这就是朱允炆孝愍帝的来历。
梅殷做到了一个臣子的本份,不过再次种下了朱棣对他的仇恨。
在宁国公主的敦促下,梅殷被朱棣解除兵权,只身前往南京。此行前路迷茫,他不知道是生是死,只为给宁国公主及家人一个交待。
宁国公主剧照
到达南京后,喜剧的一幕出现了,朱棣仿佛与梅殷一笑泯了恩仇,亲自前往迎接,两人之间还有一段精采的寒喧。
朱棣:“附马你辛苦了”。
梅殷:“劳而无功,深感惭愧”。
朱棣沉默不语,气得够呛。
双方不但没泯灭恩仇,相反各行其事,梅殷终究走上了不归路。
永乐二年(1401年),都御史陈瑛上奏,称梅殷豢养死士,和女秀才刘氏勾结,诅咒朱棣,图谋不轨。
朱棣不表态,只说知道了,自己会处理,好似家丑不可外扬。但他让户部重新考核公、候、附马、伯的仪仗从仆数量,梅殷首当其冲,以此为由,着锦衣卫把梅殷的家人全部押至辽东流放。
朱棣动手了,他给了梅殷明确的信号,实际上只是给宁国公主一个面子。
永乐三年(1405年)十月,梅殷入朝,在过箮桥时被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等人挤入水中,无人施救,河水冰冷刺骨,惨遭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