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古人是怎样看待“雅”与“俗”的?

2020-09-20 18:28:06 作者: "奇文共欣赏

雅俗分界线被安史之乱打破

晋代陶渊明曾有诗云"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能与陶渊明奇文共赏的,自然就是陶诗中的"素心人",这素心人必然是配得上一个"雅"字的。

在晋代只有士大夫能称之为"雅人",普通平民和穷苦百姓,是没有资格"奇文共赏,疑义相析"的。

在我国古代封建帝制的固化阶级下,雅与俗的界线分明,只有士族大夫或者王公贵族才能接触到"雅"。

但是在安史之乱后,事情出现了转机,雅与俗的这种界线变得模糊不清,安禄山与史思明的动乱,可以说是我国社会变迁的一道分水岭,战乱之后的贵族门第迅速衰落。

社会的阶级并不像之前那样稳固,"士"与"民"的定义不再清晰,他们之间彼此流动,上下流通,而且是从底层鲤鱼跃龙门到上层的人居多,百姓中的士人渐渐多了起来。

《朱子全书》:"其不合者,则悉去之,不使其接于耳目,而入于吾之胸次。要使方寸之中,无一字世俗言语意思,则其为诗,不期于高远而自高远矣。"随着平民阶层的大量进入,士人阶层的雅俗开始出现融合

越来越多的平民百姓将孩子培养成"读书种子",去参加那些科举考试,考上了自然飞黄腾达,不可同日而语,没考中也不要紧,起码落得个乡绅当当,在宋代印刷术发达的背景下,这种"民"向"士"的转变尤为迅速。

士人的地位水涨船高,人也多了起来,这些新任士人多为民间出身,他们一边保留着民间生活的习俗和方式,一边接触上层社会的"雅"。

他们既不能一时半刻的学完那些"雅",也不能立刻摆脱自己的"俗",而且在大环境下"俗"的眼见着增多,大家都是这样,也不显得自己是独一份的"俗"了。

既然大家都一样,那么就不得不重新调整"雅"与"俗"的标准和尺度,好让社会中少些桎梏和要求,自然而然的"雅俗共赏"起来,本文从宋代诗词入手分析宋代雅俗走向的文化成因。

宋朝文化与文人心态

在我国历史文化中,宋朝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朝代,其具体体现在文化的多样性上,宋代文化在中华文学上,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新型文学,它一举推翻了封建文化的刻板性,在文化时代中产生了深刻的变革。

宋代是佛道儒思想的集大成时期,首先完成了佛道儒三类传统思想的融合,在中央集权政治强化的前提下理学兴盛,强调精神文明对人的重要性。

由此出现了与封建正统对立的思想,宋代文化既强调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又推崇道家的无为而治,修身养性,也主张佛教的超脱凡尘,轮回转世。

在宋朝文人看来,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个体人生的价值可以通过多种途径来实现,无论是入世还是出世全凭主观,两者之间不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是可以调和共生。

《后山诗话》:"闽士有好诗者,不用陈语常谈,写投梅尧臣,答书曰:'子诗诚工,但未能以故为新,以俗为雅尔。'"宋朝的雅俗之分既矛盾又统一

同时,宋朝文化传承的主体结构在社会变革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寒门是宋朝文化中的核心,也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些自下而上的寒门子弟,在社会中承担着重要的责任,他们既是文人也是政客还是学者,平民文化在寒门的推波助澜下,登上了时代的舞台,以平民文化为代表的"俗"和以传统士族为代表的"雅"相互融合,彼此博弈。

宋代文人对于雅俗的看法十分矛盾,在为人处世中他们自身具有强烈的追求"雅"的思想,而在文学作品中宋代文人却主张"以俗为雅",写书著作时不可"过于高雅"以至于后世之中留下了许多世俗之作。

"雅"与"俗"的对立与融合,博弈与贯通深深的体现在了宋代文人的文学创造中,在这时通俗的文学审美促进了大众对于"俗"的接受。

宋代诗词的雅俗共赏

如果说唐诗是中国诗歌史上最辉煌的作品,那么宋代的诗词就是诗歌史上最独辟蹊径的文学。

宋朝诗词一改前人遗风,开辟出来一条最有特色的道路,那就是一条雅俗共赏的文学之路。

从欧阳修到黄庭坚,从苏轼到杨万里,宋朝文人们总是于细微处见真章,以俗写雅,在日常生活的"俗"中窥见世俗化的"雅"并且将雅俗共通。

黄庭坚说"无俗不真",雅俗之分不应该在于外在的客观审美,而是在于自己主观中的意愿,用浅显易懂的文字更能体现出灵动与诙谐,不必为赋新词强说愁,用晦涩难懂的文字来填补文学创作上的空白。

由此可见宋诗中对于俗雅的理解非常透彻,若是志趣高雅,心中有着美好的品质及愿望,那么俗世中的一切都不算为"俗"了。

《黄山谷诗话》:"至于渊明,则所谓不烦绳削而自合者。虽然,巧于斧斤者,多疑其拙;窘于检括者,辄病其放。渊明之拙与放,岂可与不知者道哉?说者曰:若以法眼观,无俗不真:若以世眼观,无不俗。"

在如此特殊的文学态度中,创作出来的诗词则是雅俗两种文化交融的体现,尤其体现在词中,词既然是"诗余"自然是雅俗共赏的,黄山谷的诗晦涩难懂,但是词却很有"俗"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