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章武元年(221年),刘备于蜀中称帝,并在不久之后发动了伐吴之战。刘备东征,自以为一帆风顺,谁知却被一个名不见书生的陆逊重创。经此一役,刘备大受打击,并在不久后含恨去世。令人奇怪的是,夷陵之战结束后,刘备并没有直接返回成都,反而在永安白帝城度过了人生中最后的十个月。
作为一代枭雄,刘备拿得起,放得下,他自然不会因为一次失败便一蹶不振。所以刘备不返回成都,必然有自己的思量,而并非世人猜想的如同项羽一般“无颜面对益州父老”。而是利用他人生最后的这段时光,做了一项重要部署,为蜀国续命40余年。
一、亲自镇守永安
夷陵之战后,刘备一路败退,最终来到永安白帝城。说来倒也有趣,此地原本名为鱼腹,刘备觉得甚不吉利,遂更名为永安。《三国志·陆逊传》记载:“备既住白帝,徐盛、潘璋、宋谦等各竞表言备必可禽,乞复攻之。”永安毕竟位于吴蜀两国的交界之处,刘备屯兵此地,显然冒着极大风险:“吴遣将军李异、刘阿等踵蹑先主军,屯驻南山。”那么问题来了,刘备为何不直接返回成都呢?
从当时局势来看,刘备并非不想,而是不能。由于夷陵之战中的惨败,刘备需要面临三个问题。其一,永安无大将镇守,刘备若一路败退返回成都,东吴势必长驱直入。其二,一旦东吴成功进入蜀国腹地,早在观望的曹魏大军,也会趁虚而入。其三,蜀国内部亦是动荡不断。除了各地发生了小规模反叛之外,成都豪族也暗中联合南中夷族,趁机兴风作浪。
不难发现,一旦刘备返回成都,那么蜀国在内忧外患之下,必将迎来灾难性后果。说是亡国之祸,其实也不为过。故而刘备亲自镇守在永安,不将弱势暴露给敌人,不仅能提高士气,起到鼓舞军心的目的,;更能向吴魏两国表明自己的孤注一掷的态度,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二、重修孙刘联盟
刘备出征东吴之前,可谓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但经过惨败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孙刘联盟的重要性。裴松之注引《吴录》记载:“刘备闻魏军大出,书与逊云:‘贼今已在江陵,吾将复东,将军谓其能然不?’”显而易见,刘备是在劝说陆逊退兵。
一方面,有刘备亲自镇守永安,东吴大军即便想要将其攻克,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再加上曹魏大军在一旁虎视眈眈,陆逊自然不会让他们渔翁得利。另一方面,东吴虽然是胜利者,但从损失来看,也算是伤筋动骨。一旦他们没能及时攻克永安,便很有可能面对曹魏与蜀汉的双重夹击。到时进亦难,退兵更难。
《三国志·陆逊传》记载:“权以问逊,逊与朱然、骆统以为曹丕大合士众,外讬助国讨备,内实有奸心,谨决计辄还。无几,魏军果出,三方受敌也。”可以看到,陆逊与刘备想法一致。如果说夷陵之战发生前,三国格局算是“两强一弱”;那么夷陵之战结束后,当时格局便是“一强两弱”了。鼎盛一时的蜀汉政权,因此而一蹶不振,甚至成了不如东吴的弱国。势不如人,蜀国也只能寻求与东吴联手,双方勠力同心,放能抵御曹魏锋芒。
如此一来,刘备便生出了求和之意,打算与东吴重归于好,“已深引咎,求复旧好”就是对刘备此番心态的记录。不过,这个计划的具体执行人是诸葛亮。既然双方都有此意,于是“权使太中大夫郑泉聘刘备于白帝,始复通也”。不久之后,诸葛亮同样令邓芝出使东吴,这才重新缔结了孙刘联盟。
三、托孤与分权
蜀章武三年(221年),刘备自知大限来临,遂将诸葛亮唤至白帝城,这便是历史上颇为有名的“白帝城托孤”。《三国志·诸葛亮传》记载,刘备是这么对诸葛亮说的:“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若其不才,君可自取。”
这段记载,算是《三国志》中最有争议的一句话。后世不少学者纷纷认为:刘备对诸葛亮存有试探之意。不过以笔者观点,刘备此举恰好与之相反,他的本意是想要突出诸葛亮在蜀汉政权中的特殊地位。言外之意也是在告诉重臣:“我死之后,以诸葛亮为尊。”不仅如此,刘备还特意嘱咐几个儿子:“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
刘备如此重视诸葛亮,除了诸葛亮的才智之外,还有如下三个重要原因:
其一,诸葛亮为人忠诚,以“光复汉室,还于旧都”为己任。从这一点来说,刘备与诸葛亮可谓是“心心相印”。所以刘备死后,能始终贯彻这一理念的,唯有诸葛亮一人。
其二,经过荆州、夷陵两次大败仗,刘氏的嫡系力量几乎损失殆尽,诸如赵云、魏延这样的武将,尽管颇为忠诚,但他们的政治地位都不高。如此一来,刘氏基业可能会被倾覆。
其三,荆州士族集团在蜀汉政权内部的话语权最重,刘氏子孙得他们支持,可确保自身的统治地位。而诸葛亮,便是荆州士族的代表人物。
话虽如此,刘备也担心荆州集团的一家独大。故而他暗示诸葛亮说:“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君其察之!”刘备此话,表面上是点评马谡的不足,但实际上,他是在告诫诸葛亮,不可“任人唯亲”,要注意平衡蜀汉政权内部的力量。
而能与荆州士族勉强抗衡的,便是东州士族集团了。其中代表人物,正是李严。刘备刚来到永安,便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于是就提高李严的地位:“章武二年,先主征(李)严诣永安宫,拜尚书令”。等到刘备大限将至,他又“托孤于丞相亮,尚书令李严为副”。虽然刘备此举是在分权,可还是将点明了荆州士族集团的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