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世的眼光看来,在唐诗的国度里,李白几乎至高无上的王者,是声名赫赫的谪仙人,老幼妇孺、古今中外,几乎无人不知李白诗名。然而在唐朝时期,李白并非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人,和他同一时期的王维、王昌龄等人,名声比起他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中唐的白居易,同样是大名鼎鼎,《瓯北诗话》称:“香山诗名最著,及声已风行海内,李谪仙后一人而已。”意思是白居易的诗名是能和李白比肩的。
众所周知,白居易曾经曾去过江西,就是他被贬为江州司马的时候。后来,他告诉好友元稹,说是从长安到江西的路上,无论是乡校、佛寺,还是行舟之中,往往都题着他的诗;无论是士大夫还是普通百姓,无论是僧人还是道士,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往往都吟诵着他的诗。
所以,唐朝正牌的诗仙是白居易,而不是李白。唐宣宗亲自写诗悼念他说“谁教冥路作诗仙”,在古代,皇帝说的话含金量十足,李白诗仙之名是后世渐渐才传出来的。
而且有些歌妓因为会唱白居易的《长恨歌》,由此身价倍增。元稹对白居易的说法也是深以为然,并不觉得他是自吹自擂。因为元稹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称白居易的诗:
这两首诗,言之有物,可歌可泣,内行的文人墨客看到此诗,无不惊叹其艺术成就和创作手法以及用词结构等,而对于外行的妇人女子也能看懂写的什么,并且这两首诗朗朗上口,声韵和谐,故事感人,配上曲子就是一首动人的歌曲。
赵翼称,白居易有这两首诗便可以不朽。诚然,这两首诗是白居易的佳作中的佳作,但他另外3000多首诗歌作品,也有不少千古名篇。他不仅擅长写乐府长篇,对于格律严谨的律诗、短小精悍的绝句,同样精湛无比。
比如“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寥寥十字,意境绝妙。还有他一首思乡的七言绝句同样是不朽的名篇。
一年冬天,白居易漂泊他乡,一日他夜宿在邯郸一家客栈时,正逢冬至。寒灯孤影之下,他不禁想起了远方的家人,心有所感,写下了《邯郸冬至夜思家》: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冬至,就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它和寒露、大雪等其他节气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在唐代,冬至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节日。
这一天,朝廷和各地的官府都会放假,举国欢庆,百姓从半下午就开始张罗着好酒好菜,穿着新衣服,互相道贺节日快乐,和除夕一样团聚在一起吃饭。
我们可想而知,在这样一个特殊的节日里,白居易孤身在外,心情多么低落。他乡的小城灯火辉煌,一片喜庆,然而这一切,与白居易都没有关系,他只能待在邯郸的客栈里,抱着膝盖枯坐在油灯前。
寒风吹过,灯火忽明忽暗,陪伴他的只有灯下的影子,虽然白居易没有写出自己的愁苦与孤寂,可这些情绪,早已经溢于言表。一个“抱膝”、一个“影伴声”,便塑造了一种无比孤独的意境。
白居易枯坐当然不是发呆了,他是在思念自己的家人。想着想着不禁入了神,家人此刻,会干嘛呢?可能他们和我一样,在家中一直坐到深夜,说着远行的游子吧。
是啊,所有的情感中,亲情是最不需要怀疑的,那是一种与生俱来、血浓于水的感觉,尤其是自己的父母,他们无论在什么情况,心中都记挂自己出门在外的孩子,担心他们是否穿的暖是否,吃得饱。
此诗三四两句短短十四个字,便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这种类似的道理,形象而又生动的呈现的出来,将难以言说的亲情描写的富有生活气息,让读者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远在家乡的老父母。
宋代范希文《对床夜语》曾批评白居易这首诗太直白,语言浅近,其实这种评价有失偏颇,此诗正是因为直率质朴的语言,道出了最常见的生活,才让读者感受到了真挚的情感和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