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作为封建社会的高门大户,族中建有家族学堂,武功起家的贾家,缺的是文化的短板。话说以武力取天下,却要以文治天下,贾家也需要做这样的转变。宁荣二公建家族学堂,目的为家族今后能逐渐走向书香传家之路。贾府的教育在中前期还是很见成效的,例证就是贾敬,他原本是宁国府爵位的继承者,他不需要读书就能有官做,可是贾敬竟然考上了进士,可想,贾敬此人是学霸级的人物。也间接证明了贾府至少有一段时间教育是成功的。
《红楼梦》开篇不久,到第九回,贾族学堂有一出重头戏:
恋风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顽童闹学堂。
能上回目,可见贾族学堂在《红楼梦》里不但占有一席之地,其重要性自不言而喻。学堂本是书声琅琅墨香阵阵的所在,贾氏学堂的标签却是“恋、风流、情、嫌疑、闹”。四个字概括:乌烟瘴气。
让我们看看贾府的学堂是个什么样的定位、风气和传承。
【一】
贾府里文化水平最高的是贾敬。可是他再不过问红尘中事,对家族前途和子弟教育漠不关心。私塾的管理者是贾代儒,他极有可能是贾代善的庶出弟弟,这位贾代儒人品应该不错,可他不过就是一个老儒,没有取得任何的功名,哪怕是一个秀才。而且他是一个既糊涂且迂腐之人。
贾代儒亲自教养孙子贾瑞,平时管教甚严,足见他对于贾瑞也是有着很高的期望的。可他教育出来的孙子图便宜没行止,是不知廉耻敢觊觎堂嫂的小流氓。没有一丝读书人的斯文体面。贾瑞二十来岁了,贾代儒竟然没有为他成亲,正值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小伙子饥不择食,没有人伦廉耻的打凤姐的主意,被凤姐毒设相思局葬送了小命。
贾代儒的教育很失败,贾府的传统,凡爷们到了一定的年纪,屋里就要放两个丫头,就是怕走歪路,连这个比较靠谱的方法贾代儒也丢了,别以贾代儒穷为借口,他的家里同样是有丫头小子的,而且,完全可以为孙子寻一门亲事。贾代儒迂腐到了对这种客观规律视而不见,完全理想化的自欺欺人。这一点,他和贾政很相似。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贾代儒没有一点是合格的。不合格的老师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呢?将家族众子弟交给他管理,能出成果算见了鬼了。
贾雨村就曾经疑惑:难道像宁荣二府这样的大家族,会不重视教育吗?是的,贾代儒不过是一个平庸的读书人,学问不突出,管理没能力。家族需要一个掌管家学之人,给他管,算是给他一个工作,可以养家,再者,怕也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因素在。贾府到底重不重视教育读者应该有答案了吧!
【二】
贾代儒治下的贾塾学风怎么样呢?
应该说,除了贾兰贾菌心思是在读书上的。贾蔷仗着贾珍的宠爱,来去自由无人敢管;附读的薛蟠与其说是来上学,不如说是来找小男朋友的;附读的金荣贪图学堂里一应用度齐全,能给家里省不少的钱,自己也能穿件体面衣裳,还有他自愿依附薛蟠,只为满足一点自己的虚荣心;像香怜玉爱秦钟之流,人虽小,却早熟,几个人勾勾搭搭,心思一点儿也没放在读书上。贾瑞年龄最大,平时也是负一点责的,可是他欺软怕硬,对贾蔷、薛蟠这样人他不敢惹,图便宜没行止。
一句话:贾代儒治下的贾敷私塾是歪风邪气盛行,揭开其表面华丽的外衣,内里不堪细究。贾代儒对此恐怕都不甚清楚,这样不正学风的私塾能出人才那才叫奇闻。
有读者该说了,人家贾兰贾菌成才了呀,这可不能归功于贾代儒,这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李纨的功劳。
贾府家塾的硬件和供给是最好的,金寡妇因为儿子能在这里上学省家里的费用满意的不行,说离了这里,再想找这么个地方是万万也不能了。可是书读得好,硬件好用处并不大。贾塾其实就是贾府的一个缩影,赫赫敕造宁荣府邸,外面光鲜,内里已经朽烂到不可救药了。
与贾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家,林家只有一女黛玉,绝户是一定的,这对封建社会的世家大族来说,是令人悲哀而绝望的。可是林如海为女儿请的家庭教师是进士出身的贾雨村,两相比较,高下立现。
一个家族的传承靠的是训练有素的家风教育和文化滋养,贾府子弟众多,已经在走下坡路,对于家塾的定位和管理应该比林家更为重视才正常,可惜,贾府一干人血脉里真是个武夫,凡事花钱爱做表面文章和样子工程,从家学的定位和管理就知道了:贾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败落那是一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