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向阳生长》创作谈:回望那片红土地

2020-09-04 17:29:40 作者: 长篇小说《向

我一直惧怕黎明,一旦在黎明醒来,将无所适从,但只要天亮开,阳光照进来,我心里就敞亮了。我是如此喜爱阳光。而此书,我想讲述一个贫穷的乡村少年,成长为军旅作家的坎坷之途;我想表达的主旨是:无论世事多么艰难,终有阳光,透过云雾,照耀人间。《向阳生长》书名随之诞生。

在《向阳生长》里,我原本要写一位伟大的父亲,但写着写着,“养父”聋二的形象更丰满,他成为主角。这也是小说创作的魅力,它有着作家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东西。它最终的走向,连作家自己都无法预测,甚至可能与作家的初衷完全背离。

回到童年,回归故乡,抒写我家族过去的光荣与苦痛,也抒写我们当下的生存景况与梦想。人,有时就这么怪,当初,我那么痛下决心,要逃离那片贫瘠的土地,等真的离开后,却又如此想她恋她,常常梦回故里。

创作过程,断断续续,历时六年。我不知道,一件事让一个人坚持六年,需要怎样的毅力。我敢肯定地说,光有对文字的热爱是不够的,光有毅力,没有灵感的闪现,同样无法坚持。我这里所说的“灵感”,是那片红土地上游荡着的不逝的“魂”,它总在我最艰难之时,飘然而至。

与《枪炮与玫瑰》不一样,这次,我没有写纯粹的战争,我把战争、军营当作背景,直面生我养我的故乡。

现今的中国文坛,乡土文学已日渐凋敝,或者说不受待见,但对马尔克斯和莫言作品的阅读,坚定了我抒写乡土的决心,也启发我回到童年。苏童最近在一篇《创作,我们为什么要拜访童年》的文章中写道:“这些优秀的作家往往沉溺于一种奇特的创作思维,不从现实出发,而是从过去出发,从童年出发。不能说这些作家不相信现实,他们只是回头一望,带领着大批的读者一脚跨过了现实,一起去暗处寻找,试图带领读者在一个最不可能的空间里抵达生活的真相。”我选择从童年出发,意图即如此,我企图到达事实的真相。

尽管《向阳生长》才出版,已有不少读者对小说里的某些细节提出疑问:许多场景描写得那么细腻,让读者感同身受,那是不是作者的真实体验?主人公杨向阳,是不是作者本人。面对读者提出的问题,我想起法国批评家圣伯夫,他认为,作家生活的某些细节,能用来解析作家的秘密。他的这一观点,自然有他的道理,但在我看来,过于绝对。“文如其人”的说法,只是相对的,事实上,一个作家选取某个故事,即便他选取的是现实中发生的故事,这个故事在他脑子里成长、发酵,经过他孤独辛苦地创作,最后,他奉献给读者的,并不完全是当初的故事,而是其内心生活的分泌物。秘鲁作家巴尔加斯·略萨就指出,作家要大胆地撒谎,但谎言中要有“真实”存地。

关于小说作品与作者的关系,我认为,米兰·昆德拉的观点更为准确。米兰·昆德拉说:“小说家既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预言家,而是存在的勘探者。”小说创作,以生活为原点,但绝不是照搬生活。它以种子的形式,埋藏在作家心里,最后,它盛开成一朵花,或者长成一棵树,比如《向阳生长》。她不是当初在我脑海里最初的样子,她存在虚构,不过,那仅仅是文学意义上的虚构,不是谎言。《向阳生长》虽不能说完全真实,但绝对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