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获奖不能成为包袱和枷锁

2020-09-23 03:30:21 作者: 曹文轩:获奖

时隔六年,国际安徒生奖得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曹文轩推出了最新的皮卡兄弟的故事。曹文轩笑说他觉得前几年的中断甚至要结束这一系列的写作的想法是愚蠢的,现在他已决定,“要将以皮卡兄弟为主人公的系列继续写下去,让这一系列成为规模很大的系列。我不可以停止对这一形象的书写,我要为中国儿童文学塑造一个广为人知的艺术形象。”

《皮卡兄弟15·拖把军团》8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皮达和皮卡的故事,是当下中国孩子童年生活、中国家庭亲子关系与中国社会发展的缩影,是能让孩子们铭记心中,陪伴他们成长为“更好的人”的那种极其珍贵又独一无二的故事。

近日,曹文轩与作家出版社儿童文学编室主任左昡进行了一场对谈,探讨了关于文学与写作的诸多问题。谈到获得国际安徒生奖之后写作心态的变化,他坦言,压力有可能会使作家在获奖之后“江郎才尽”,所以他不断提醒自己,“要像从前一样轻松写作,绝不让获奖成为包袱和枷锁”。

忘了获奖证书和那枚有安徒生头像的奖章被放到了什么地方

左昡:您在2016年获得了国际安徒生奖,这是儿童文学作家能获得的巅峰荣誉。《拖把军团》是您获得国际安徒生奖之后,再度创作皮卡故事,请问在获奖前和获奖后的不同时期创作同一个主人公皮卡的故事,您感觉有什么不同吗?

曹文轩:我不想让获奖成为压力,它只能成为动力。压力有可能会使你在获奖之后而“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尽量减轻获奖的压力,尽量减弱获奖对我的影响。我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这份荣誉,也许它并不能说明什么,能说明什么的应当是一如既往的写作。我告诉自己,要像从前一样轻松写作,绝不让获奖成为包袱和枷锁。一个作家如果不能再写作了,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当然,身体衰老另说。

还好,在十分疲倦地对付了一阵媒体之后,我很快恢复到了常态,恢复到老样子。我甚至忘记了获奖证书和那枚有安徒生头像的奖章被我放到了什么地方。这种感觉很好,很清爽,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在不停地写,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2020年,因为疫情我被困在了家中,我能做的就是看书写书。《拖把军团》写于2019年年末。在未写之前,我通读了全部的皮卡故事,一是为了找回写这类作品的感觉;二是看看这些作品中是否留下了一些可以发展的线索;三是搞清楚都已经写了什么,以防后面重复。写皮卡故事的心火再次点燃,我回到了六年前,但又和六年前的感觉不太一样,因为毕竟已经六年——这六年间,我对文学又有了新的理解,特别是对这一类的作品,更有新的理解。

要将“幽默的最高境界是智慧”的想法付诸实践

左昡:您在2009年出版了第一本皮卡的故事,这次的《拖把军团》距离上一本书已经有六年的时间,是什么原因让您在六年之后,决定再次创作新的皮卡故事呢?

曹文轩:很多年前,我就知道,我内心不只是有书写《草房子》《青铜葵花》这一类作品的冲动,我还有书写其他情调和风格作品的冲动,并且这些冲动不时地会像狂风中的波浪在心海中扑打和咆哮。我喜欢锐利的、清醒的现实主义,但我骨子里一定又驻扎着浪漫主义之魔。后来,我写了《大王书》,这部作品不再是小桥流水、竹篱茅舍,而往气势磅礴、长风万里去了。它的风气令人怀疑是否出自我手。然而,它就是我的心灵之作。记得当年写完,真有一泻千里的感觉。我又写了一系列皮卡兄弟的故事。它的情调与风格,既与《草房子》《青铜葵花》大不一样,更与《大王书》迥然不同。我写它时同样感到得心应手,毫无生涩之感——另外一种写作感受,使我感到迷恋。

也许,我可能是那种喜欢多种写作路数的写作者。有些作家也许一辈子只写一种情调和风格的作品,他们照样也能成为大家,但我不想这么做,我只想顺其自然,我能写什么就写什么,不想将自己拘囿于一隅。但我也知道这些不同情调与风格的作品,看似差别很大,其实懂我创作精髓的,还是会看到它们在题旨、美学上的一致性,它们的基因是一样的。《草房子》也好,《大王书》《皮卡兄弟》系列也好,还是一个文学家族的,就像是一娘所生的几个兄弟,性情各异,但细看,深看,还是一家兄弟,它们有许多共同的品质。

我已决定,从现在起,我要将以皮卡兄弟为主人公的系列继续写下去,让这一系列成为规模很大的系列。如你所说,在那几年时间里,我只想写《蜻蜓眼》和《火印》那样的作品,几乎完全忘记了皮卡故事。现在,我觉得前几年的中断甚至要结束这一系列的写作的想法是愚蠢的。我不可以停止对这一形象的书写,我要回到这样一种写作语境,为中国儿童文学塑造一个广为人知的艺术形象。

我知道,儿童们的认知心理,会倾向于一个形象的不断书写。我要写出既幽默,又能在幽默之后还能留下许多宝贵记忆的作品。我要将我“幽默的最高境界是智慧”的想法付诸实践,写出一个能让现在的孩子喜欢,而当他长大之后再回忆起当年的阅读时,不感到浅薄和害臊——非但不感到浅薄和害臊,还会又有新的感受的作品。也许做不到,但我会竭尽全力去做。

左昡:以前的皮卡故事篇幅都比较短小,一般是2-3个故事组成一本书,而这次的《拖把军团》是一个完整的大故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曹文轩: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变化,往后写下去,可能就是这个路数了:一本书只写一个完整的故事,让它们成为一部长篇小说——真正意义上的长篇小说。这要比以前那种写几个故事结构一书的方式,显然更具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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