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看多了,就会对历史人物产生误解,比如在细看清朝史料之前,包括笔者在内,都会认为乾隆这个人风趣幽默宽厚仁慈,也会认为和珅肥头大耳憨态可掬,更会认为纪晓岚玉树临风才华横溢。
看了清朝史料以及纪晓岚同时代人的笔记,才知道自己被电视剧误导太深了:除了刻薄寡恩之外,乾隆最大的性格特征就是好大喜功;和珅除了能力超群之外,最大的性格特征就是贪得无厌;纪晓岚除了相貌不佳之外,还有点口吃,他最大的性格特征应该用哪四个字来概括,似乎有点麻烦。
首先我们来说乾隆的性格特征:这个人刻薄寡恩残忍嗜杀是毫无疑问的,他创造的两项记录,连慈禧都没能打破,起码慈禧制造文字狱的水平,连乾隆十分之一都不到,以至于有人说她可能不太识字有关。
乾隆创造的清朝第一项记录,就是杀大臣数量最多:笔者做过统计,康熙在位六十一年,亲政后瘐死、赐死、斩杀的二品以上大员是二十二个;雍正在位十三年,不得善终的二品以上大员是十一个;乾隆在位六十年,五十三个二品以上大员死于他的“上谕”之下,差不多一年杀一个,其数量比康雍两朝加起来还多二十个。
雍正以严厉著称,而且是处在清朝命运转折时期,该杀的人比康乾两朝都多:康熙朝留下的该杀而未杀的,都被雍正杀了,而乾隆朝一开始简直是无人可杀。
该死之人都被雍正关进大牢或赶回家卖红薯去了,但乾隆找到鸡毛蒜皮小事,也能下达夺命诏书,比如湖广总督塞楞额、江南河道总督周学健,就是因为在孝贤纯皇后(傅恒的姐姐、福康安的姑姑)薨逝的百日之内剃了头,就被乾隆“赐自尽”:都说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谁知道剃头时机不对也会丢掉性命?
清朝的皇帝权力最大,他们想杀谁就杀谁,所以乾隆虽然刻薄寡恩残忍嗜杀,但这好像还不能作为他的最大性格特征,他只不过是杀得比较多一点而已,康熙可能比他还残忍:能下令让皇子动手甚至亲自动把老师打成重伤的,除了康熙之外,好像还真没别人。
比较之后,我们就会发现乾隆最大的性格特征是好大喜功:十全武功注了水,六下江南太铺张。
十全武功有几场是真正获得完胜,这一点读者诸君可以自行查阅,因为涉及的很多地方都不归咱们管,笔者写出来通不过。
乾隆六下江南,花了多少钱,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与乾隆奢靡无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乾隆中后期百姓的日子开始过不去了,八旗兵丁的刀枪也开始生锈了——当后膛步枪已经普遍装备欧美军队的时候,清军还在耍生锈的大刀片子。
好大喜功跟雄才大略是两回事,乾隆的好大喜功,实际是马粪蛋子表面光,其内里早已经是一团糟了。
乾隆好大喜功,和珅贪得无厌,以至于我们都不知道和珅要那么多钱干嘛:夹墙藏金数万两,地窖埋银百万两,大个珍珠大块宝石比皇帝专用的还大,和珅积攒的这些金银珠宝,根本就用不上,每天还要提心吊胆,何苦来哉!
和珅贪得无厌,现在看起来似乎就是一种病态:从小太穷了,一旦得势,恨不得睡在金元宝上。
但是和珅之贪,也并非绝无仅有,很多人私藏成吨的黄金、满屋子的钞票,但是穿着朴素,请人吃早餐只有一碗杂碎一笼烧麦,甚至连绯闻也基本没有,真不知他留那么多钱干嘛。
说完乾隆和珅,咱们该来聊聊铁齿铜牙纪晓岚了,他是最难聊的一位:他才华横溢,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坏人,但要说他是清官能臣正人君子,好像也不太合适。
纪晓岚当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玉树临风铁齿铜牙:
“文达貌寝短视,且江北人,故不为纯帝所喜。”
这句话需要解释一下:貌寝就是长得比较难看,咱们上中学的时候学过一篇《大铁椎传》,其中的主角就是“貌甚寝”;短视,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近视眼;纪昀算是直隶河间府人,咋也比弘历的祖籍靠南,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地域歧视;这里面的纯帝,当然就是清高宗纯皇帝弘历了。
除了貌寝短视,纪晓岚还有点口吃,跟纪晓岚同朝为官的朱珪写诗表扬老友,是这样描述的:
“河间宗伯姹,口吃善著书。”
明清两朝士大夫喜欢用籍贯指代人物,河间自然就是纪晓岚,而宗伯则是对礼部尚书侍郎的尊称(尚书称大宗伯,侍郎称少宗伯,纪晓岚在礼部当过侍郎、尚书),诗中的“姹”可能就是调侃了:纪晓岚的长相,应该跟美丽、娇艳不沾边。
纪晓岚为什么会被充军发配,这一点在《铁齿铜牙纪晓岚》中有讲述,就不需要笔者废话了,这里要说的是细看电视剧就会发现其中的矛盾之处:纪晓岚孑然一身,又怎么会跟卢见曾成为亲家?他跟和珅夸口说乾隆曾赐给他两个宫女,那两个宫女哪去了?总不会一个叫莫愁一个叫杜小月吧?
给卢见曾通风报信,这罪名说起来是很严重的:泄露禁中语相当于出卖最高机密,依律当斩,充军发配算是乾隆法外开恩。
纪晓岚女儿嫁给了卢见曾的孙子,所以卢见曾比纪晓岚大一辈,但是纪晓岚有几个女儿,正史没有记载。我们能查到有名有姓的,是纪晓岚有一妻三妾四个儿子,有多少通房大丫头,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