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是一个具有丰富历史底蕴的城市,它曾是中国的政治、经济中心,作为十三朝古都,它曾象征着中国的强大与统一。项羽却选择抛弃它,毅然决然地回到楚国,在楚国的政治中心彭城定都。
从黄帝到周赧王中间3000年的历史中(华夏5000年历史,封建统一王朝只占了2000年),中国长期处于分裂状态与微弱集权中,那些割据政权往往能存活上千年,第一个尝试统一天下的秦朝只存活了15年。或许在那个时代的人都认为,大一统的政权是短寿与偏幻想的,项羽也不例外。
西安巍峨壮丽的城墙
被项羽抛弃的西安,在中国古代政治上占有多大的地位?
在农业社会中,一个地区可用于耕种的土地的数量,决定了这个地区的富裕程度。
西安所在的关中地区,有方圆千里的膏腴美地,它的南面就是巴蜀之地(今四川、成都),四川盆地总面积达26万平方千米,土地肥美,被誉为天府之国。
楚汉时期各要地地形图
秦将司马错趁着巴、蜀两国互相攻伐征服了这片地区,将他们纳入秦国的版图,秦国凭借关中、巴蜀而富甲天下,为它的统一大业打下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项羽将刘邦分封到巴蜀、汉中,刘邦后来夺取关中,据守荥阳、成皋,攻取魏国、赵国、齐国,打败西楚霸王项羽,等于是重新演绎了秦国统一天下的过程。
关中富裕丰饶,纵然天下有变,在关中就可以组建起百万雄师。关中西北面的羌胡弱小而能提供优良的马匹,南面的巴蜀同样富裕丰饶,东面有殽关、黄河、渑水这些天然险阻。四面都有险要的地形,进可以顺黄河而下,攻取洛阳、中原;退可以依靠山河之险,固守而无忧。关中是控制天下的中心,而西安是关中的中心。定都西安,控制关中,就等于扼住天下的咽喉。
刘邦占据的秦国的基业而一统天下
项羽入关后烧毁了秦国所有宫殿,定都关中就没有合适的宫殿
项羽入关后停留数日,就让军队开入咸阳,在咸阳举行了大屠杀。
项羽下令处死扶苏的儿子——子婴,烧毁秦都咸阳所有的宫殿,大火持续了整整三个月(秦始皇与秦二世建造了大量的宫殿群),将咸阳宫殿里的珍宝美女都带回了楚国。
项羽作为西楚霸王,他的宫殿当然不可以太过简陋,而且修筑宫殿工程浩大、劳苦百姓,他也不愿意重走秦朝的覆辙。楚怀王熊心定都于彭城,彭城有现成的宫殿与统治阶层,他选择驱逐楚怀王,将彭城据为己有。
汉王刘邦将关中作为自己的统治中心,但是咸阳已经残灭,在楚汉战争中,汉国的政治中心选择在了栎阳。
秦咸阳与汉唐长安
刘邦登上皇位之后,听取齐国人娄敬(被刘邦赐姓刘氏,又名刘敬)的建议,定都于关中,萧何奉命在咸阳附近建造未央宫,后来汉朝在未央宫的基础上建造了都城长安,长安也就是现在的西安,它取代了咸阳的位置,成为关中乃至古代中国的政治中心。
项羽没想过将统一天下,他只想当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霸主
前面提到过,封邦建国(封建制度)的统治手段,能让诸侯国和宗主国都能达到上千年的寿命,而第一个尝试大一统的秦朝,只有可怜的15年的寿命。(事实上封建制政权的寿命,例如夏、商、周,的确长于集权制的政权,例如汉、唐、明)
所以楚汉时期的人,并不认同大一统的合理性。秦朝末年的农民起义,实际上是一次贵族阶级的复国运动。
项羽火烧阿房宫
例如起义时期重建赵国的,是魏国信陵君宾客张耳、陈余,统治者是赵国王室后裔赵歇;重建魏国的,是魏国将军周市,统治者是魏国王室后裔魏咎;重建楚国的,是楚国大贵族项梁,统治者是楚国王室后裔熊心;重建韩国的,是韩国大贵族张良,统治者是韩国王室后裔韩成……
因为秦朝的暴政,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天下受苦受难的老百姓们纷纷响应,秦王朝岌岌可危。在这种情况下,六国残余贵族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乘机光复我的国家。
假如陈胜当初不自立为王,而选择将六国王室后裔推上王位,自己带领起义军攻破关中,那么他也接近成功了。因为在当时,光复六国,重立六国王室后裔为君主,既是顺应民心的行为,又是顺应历史潮流的行为。因为当时六国残余的贵族,任然拥有强大的号召力,任然占据着正统的地位,仍然拥护他们祖先拥护了上千年的家族!
项羽分封天下地形图
项羽让功勋阶级的将领做国王,将六国残余势力彻底铲除,但他没意识到新贵族的兴起,是他乘机建立大一统政权的契机,所以他任然适应天下分裂,霸王执政的旧秩序。当然,一个毁灭旧秩序的人,任然采用旧秩序,得到的只有失败。
项羽准备离开关中时,韩国一位书生建议他定都关中,借以控制天下诸侯。项羽看到咸阳在自己手下残灭,而他又没有大一统的念头,所以他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富贵了不回家乡,就像穿着华丽的衣服在夜里行走(谁看得到呢?)。”
韩国书生在他背后数落道:“我听说楚国人都是穿衣服、会洗澡的猴子,今天一看,果然如此。”项羽听说后将他活活煮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