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是个奇特的一年。之所以说它奇特,是因为在这一年同时出现三位皇帝的年号:崇祯、顺治、大顺。
当崇祯皇帝的政权轰然倒塌后,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称帝,史称弘光帝。
虽然弘光帝坐上皇帝宝座,但是他就没坐得踏实。因为当时外有清朝虎视眈眈,内还有党派之争。而且他即位的第一年就出现“南渡三案”,那三案更是直接影响他的政权。
撇开清朝这个外来因素,其实我们单从“南渡三案”就可以看出,弘光朝注定要走向失败。
上任一年,频出奇案
弘光帝即位仅一年,就发生了三件震惊朝野的案件:“妖僧”大悲案、太子案、“童妃案”。后人称其“南渡三案”。
三件案件经过考证均是虚构。可这三件案件除了大悲案,剩下两件案件始终未能平息,在当时引发巨大的反响。
影响最小的“妖僧”大悲案,其实是一个和尚冒称明朝王爷想借机谋取荣华富贵。
据李清《南渡录》记载,大悲和尚被问及自己的身份时候胡说八道,连王爷的封号都说错。弘光帝命人调查,最终查出他只是个苏州谋生的和尚,后来就将他处斩。
文人阮大铖想借此事整东林党人不成,很快又被他等到机会——就在大悲案发生的同时,太子案、“童妃案”也接踵而来。
在“童妃案”中,弘光帝挺冤。因为他在皇宫坐得好好,突然一个假老婆从天而降还给他扣了一顶“遗弃妻妾”的帽子。
1645年初春,弘光帝收到河南巡抚的奏章,称一女子称其是他做王爷时的妃子童氏。弘光帝勃然大怒,让人将女子送到南京受审。
那女子能哄得了不明事理的朝廷官员,却骗不了当事人弘光帝。她的供词里漏洞百出,其中说弘光帝当王爷还册封东西宫妃子。弘光帝越看供词越恼怒,气得提笔刷刷写下批注:“朕先为郡王,何有东、西二宫?”后来假“童妃”就被饿死。
“童妃”虽死,但她的死却在当时影响广泛。
不仅权臣马世英觉得此事是真,还被东林党人作为话柄,大肆宣传弘光帝德行有误。民间也以此事创作文化作品,借机讽刺马世英当权的政府。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随之而来的太子案更是将弘光帝推到风口浪尖。
谎言背后,折射民心
当弘光帝正为那两个案件头疼的时候,鸿胪寺少卿高梦箕给他递上奏折。弘光帝一看吓了一跳——有人在杭州等地发现个自称是崇祯太子的年轻人。
出于各种考虑,弘光帝立刻派人将“太子”送到南京囚禁。
弘光帝对“太子”又惊又怕,但又不得不处理这件事。他先是在文武百官面前承诺,如果太子是真,那么“当抚养优恤,不令失所”。然后他让一批服侍过太子的旧人去见所谓“太子”辨其真伪。
这名“太子”能准确指出皇后和东宫的位置,却不能认出太子老师王铎。王铎一眼便看出此人是假,开口询问“太子”当年读书的细节,几番询问下“太子”都作答错误,于是王铎当场命人捆绑“太子”。
见事情败露,“太子”供出自己本名王之明,并说受人指使打着太子名义谋财。
经过多方考证,南明朝廷最终宣布这个太子是贼人假扮。
这个消息对于平民百姓无疑是晴天霹雳。因为绝大多数平民并不信任弘光政权,更不用说弘光帝。
我们因此也不难理解为何南京被攻陷前,有一群乱民将假太子救出来并上演“登基”这一事件。看似很荒谬,但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在“南渡三案”发生前,弘光政权早已民心不稳。究其根本是因为弘光朝廷政治腐朽。
流言过后,政权动摇
弘光政权最终走向覆灭有三大原因。这三大原因环环相扣,无论是哪一个都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有正确看清清朝的政治立场是弘光朝廷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多尔衮攻破北京后,采取厚葬崇祯皇帝、皇后等一系列政治举动,向南京释放出“清军是站在明朝一方”的信号。
于是弘光朝廷派使者团带金银细软去谈判,结果多尔衮拒绝谈判,还把左懋第等使臣杀害,并扬言要“引旆东征”。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弘光朝廷这才看清清朝的意图,积极筹兵。
弘光朝廷内部严重的党派之争和政治腐朽是弘光朝廷的第二个错误。弘光帝身为福王的时候就已经与东林党人产生矛盾。“南渡三案”发生后,东林党人借机打压弘光帝,更与内阁大学士马士英、文人阮大铖公然对峙,造成两方势力相互倾轧,朝廷混乱。马世英等人还在赋税上剥削人民,加重人民负担,导致民心向背。
最后,弘光朝廷没有足够的军队凝聚力是第三个错误。史可法在外积极募兵抗清,派高杰收复河南湿地。结果睢州总兵许定国用高杰人头投降,高杰军队遭到多方势力的兼并,导致史可法收复计划被彻底打乱。
与此同时,拥兵70万的左良玉打着“清君侧”名义作乱,上演南明朝廷最大的“窝里斗”。后来这一叛乱更是成为摧毁弘光政权的间接原因之一。
既没有足够的政治灵敏度,又无良好的政治环境,再加上弘光帝是一名庸帝,因此弘光政权灭亡是迟早的事情。
总结:
“南渡三案”同时出现在弘光帝在位期间。看似荒谬、巧合,实际反映当时明清交替期间尖锐的阶级矛盾以及弘光朝廷的政治混乱。
真正压垮弘光朝廷的不是清军、农民起义军,而是自己——腐朽没落的弘光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