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视角品红楼:风月情浓怀金悼玉,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2020-08-24 12:23:47 作者: 女性视角品红

仙曲十二首,加上引子与收尾,共十四支。十二仙曲,实为金陵十二钗判词,整体弥漫着一种荒芜凄清、孤寂寥落却又无可奈何的气息,词句或优美或忧伤,或真实或真诚,或感念或感叹,读完令人唏嘘,怜惜与心痛并具。笔者此篇只将红楼梦引子、收尾及钗黛二人的判词略略品评,其他则将在余后章节中试为阐析。

开首第一曲为《红楼梦引子》:“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脂砚斋言“怀金悼玉大有深意”,笔者觉得,作者其实是在为世间所有痴儿女叹惜,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正如汤显祖《牡丹亭》中的感叹:“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终身误》是薛宝钗的判词:“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感情和婚姻如同穿在脚上的些,合适与否只有当事人知晓。外人看着宝玉宝钗最为合适,但两人心中有各自的苦。高鹗版续篇中,宝钗为与宝玉在一起,放下身段宁做替身成就了婚姻,但宝玉却怎么也无法忘怀黛玉,她心中的痛苦谁又能解?又如何释怀?宝玉终是离开她遁入空门,放手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明智的决定。

《枉凝眉》是林黛玉的判词:“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须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世间所有注定的遇见都有着前世今生吧,纵使一生将以泪相伴,纵然知道是水月镜花,仍愿意倾心相待,付出所有,因为挚爱只有一人,深情唯系于他。宝玉的颦颦,眉间锁着忧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离开的人终于解脱,留下的那个才最是痛苦。

《收尾·飞鸟各投林》:“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宁荣二府一夜之间倾颓,树倒猢狲散,结局“悲惨可畏”。众女子命运各各不同,但相似处却是个个凄惨。

情之一字,最是惑人,凡夫俗子堕入情海,一般都难以自拔。过来人在嘲笑他人痴狂的时候,经常忘记自己亦曾历经这种苦痛。当然,也有人确实未曾感受过真爱,便也没有过疼痛。但这并不值得自豪,而是缺失和遗憾。但确实,历经沧桑和苦痛之人不会再轻易坠入其中,与时代风云大格局和风雨飘摇家族亡相比,感情又是太轻的东西。大彻大悟,勘破尘俗,往往都在满目疮痍满心伤痕后;看淡看轻,超凡脱尘,背后常常有一言难尽的伤心故事。宝玉的出家,便是如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