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岩
装犊子,文雅一点的说法就是做作、炫耀、装星星,粗暴的说法就是装犊子装13。
人类装犊子历史可谓由来已久,早在春秋时期,孔子的学生子路(字仲由)就因为太能装而死于非命。
子路最初在鲁国做官,后来又去了卫国,做大夫孔悝的宰官。
周敬王四十年(卫庄公元年,公元前480年),孔悝之母伯姬与他人谋划,决定立自己的弟弟蒯聩为国君,逼迫儿子孔悝去弑杀卫出公。
卫出公获知消息后仓皇逃跑,子路闻讯后,就去城中见蒯聩,打算当面斥责其犯上作乱的行为。
蒯聩当场来个下马威,命令武士石乞挥戈,击落了子路的帽子。
子路说:“君子死,冠不免。”
意思是君子就算死了,也要衣冠整齐,于是从容不迫捡起帽子,戴在头上,系好了帽带。
蒯聩的爪牙此刻蜂拥而上,将子路砍成肉酱。
孔子为此伤心不已,自此至死,没有再吃过肉酱。
武周时期,也有一个装犊子不成,反被乱棍活活打死的人,这个人叫韩令珪,当时的官职是令史(县令的属官)。
《朝野佥载》记载:“周令史韩令珪耐羞耻,厚貌强梁。王公贵人,皆呼次第。平生未面,亦强干之……”
有人耐寒,有人耐热,韩令珪这货耐羞耻,就是说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可以不要脸,厚颜无耻到极致。
其人外貌看上去很厚道,内心却残忍粗暴,欺凌弱小。
见到王公大臣,就直接称呼人家的排行,从未谋面的人,也要厚着脸皮去跟人家套近乎。
韩令珪参加朝廷选官,陆元方负责选拔,舍人王勮[jù诗人王勃的五哥]因处于服丧期间,而没有参与选官。
韩令珪去拜见主考官陆元方,当时王勮也在场,韩令珪劈头就问:“咋不见王老五呢?”
王勮就走下台阶,表现出很忧伤的样子,韩令珪也装出一脸难过,安慰王勮之后就要离去。
陆元方和王勮原本就有交情,发觉韩令珪不太对劲儿,于是拦住他问:“王勮是谁啊?”
韩令珪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知道他是谁啊!”
陆元方这才意识到,韩令珪根本就不认识王勮,连唬带蒙的就是为了表现自己认识很多名流。
韩令珪唬人蒙人的事情败露,被罚在朝堂杖责。
姜武略负责审讯韩令珪,给他带上枷锁的时候,这货还在装犊子说:“姜老五是名流,咋能这样对待我?”
姜武略走上前说:“你是不是找打啊?不要再叫我姜老五好不好?”
韩令珪远远发现河内王武懿宗走过来,于是大声呼救:“大哥何不相救?”
武懿宗走过来看了韩令珪一眼,并不认识他,一脸懵:“我不认识你,尼玛谁是你大哥啊?”
武懿宗气急败坏,命行刑者往死里打,韩令珪竟被活活打死。
装犊子装出最高境界的故事发生在春秋战国时期,《吕氏春秋》记载:“齐之好勇者,其一人居东郭,其一人居西郭。卒然相遇于途……”
齐国有两个勇士,一个住在城东,一个住在城西,某一日,两人在城中偶遇,某甲说:“喝点啊?”
某乙说:“好啊!”于是两人买来酒开喝。
喝了一会儿,某乙说:“没有肉下酒啊!”
某甲回答道:“你是肉,我也是肉,何必还要再去买肉呢?”
于是两人互相割肉下酒,最终两人因流血过多,都死翘翘了。
《吕氏春秋》的作者惊叹道:“勇若此,不若无勇!”——若这样也算勇敢,还不如不勇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