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李纨如何从槁木死灰,变得活泼鲜亮

2020-09-06 19:29:20 作者: 红楼梦:李纨

李纨,字宫裁,她是荣国府长孙贾珠之妻。贾珠早亡,让她陷入沉闷,一心只在扶养儿子贾兰上。她曾是金陵名宦之女,父亲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 相当于现在的教育部考试中心主任兼高等教育司长)。但因为身为寡妇,二十多岁的李纨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闻无见。

李纨原来这李氏即贾珠之妻。珠虽夭亡,幸存一子,取名贾兰,今方五岁,已入学攻书。这李氏亦系金陵名宦之女,父名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族中男女无有不诵诗读书者。至守中承继以来,便说“女子无才便有德”,故生了李氏,便不十分令其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等三四种书,使他认得几个字,记得前朝几个贤女事迹便罢了,却只以纺绩井臼为要。取名李纨,字宫裁。因此这李纨虽青春丧偶,且居处于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闻无见;惟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

在《红楼梦》中,李纨是一个边缘化的人物,她的出场次数其实并不少,但在住进大观园前,我们只见她的身影,并没见她说过什么话,也不参与家族事务,既不显山也不露水。直到入住大观园,她整个人才变得鲜活起来,愿意主动去做事,愿意融入到姐妹的圈子里。那么李纨作为一个已婚人士, 为什么能和青春的少男少女住在大观园呢?答案就在凤姐的话中。

李纨和王熙凤凤姐笑道:“亏你是个大嫂子呢!把姑娘们原交给你带着念书学规矩针线的,他们不好,你要劝。”可见李纨住入大观园,对小姑子们负有照顾和监管的责任,而她寡妇的身份,又不会引起男女混居的不便。

李纨选择的住所稻香村,也很符合她的心境。在十七回中,贾政带人逛大观园时,对稻香村有详细的描写。“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农家田舍的简朴平淡,就像她的性格,而“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又暗指她内心并非一片枯井,而是渴望变革、渴望美好幸福生活的。二月二十二日,姑娘们搬进园,春天还没有过完,也就是一个月左右,她就想到要办诗社,但她是谨慎的,她没有马上去操办,而是等近半年之后,探春发出帖子,邀集众人创办诗社。李纨一听到消息,立刻赶到探春那儿,称赞探春"雅的很"。她自荐为社长,并拿出自己的稻香村作为社址,确定每月初二和十六作为诗社固定的活动日,还给自己起了个“稻香老农“的别号。

一语未了,李纨也来了,进门笑道:“雅的紧!要起诗社,我自荐我掌坛。前儿春天,我原有这个意思的,我想了一想,我又不会做诗,瞎乱些什么。因而也忘了,就没有说得。既是三妹妹高兴,我就帮你作兴起来。”黛玉道:“既然定要起诗社,咱们都是诗翁了,先把这些姐妹叔嫂的字样改了才不俗。”李纨道:“极是。何不大家起个别号,彼此称呼则雅。我是定了‘稻香老农’,再无人占的。”

李纨道:“就是这样好。但序齿我大,你们都要依我的主意,赶情说了大家合意。我们七个人起社,我和二姑娘四姑娘都不会作诗,须得让出我们三个人去。我们三个各分一件事。”探春笑道:“已有了号,还只管这样称呼,不如不有了。以后错了,也要立个罚约才好。”李纨道:“立定了社,再定罚约。我那里地方大,竟在我那里作社。我虽不能作诗,这些诗人竟不厌俗客,我作个东道主人,我自然也清雅起来了。”从李纨的语言中,我们可以看出她并不像平时表现出来那么温顺,她也有强硬的一面。

李纨既然自荐社长,那她就要担负起诗社正常运营的责任,她知道,没有钱,再好的创意也没法实现的。她邀请王熙凤做监社御史,好解决经费问题,为了让王熙凤答应,她一口气送给王熙凤"无赖泥腿市侩""下作贫嘴恶舌""黄汤灌狗肚""狗长尾巴尖""泼皮破落户""楚霸王"的系列雅号,"恨不得将万句话来并成一句,说死那人",一连串的词语,步步逼进,连一向伶俐的凤姐都抵挡不住,甘拜下风。从这我们也可以看出,李纨并非没有才能,她不但有才,还有谋,而且善管理,她之前只是有意隐藏,不争不抢、不想表现。

建立诗社之后,李纨好像变了一个人,我们经常可以看见她的笑容,听见她的笑声。进了大观园,没有了长辈们的管束,她的心情也有了变化,和年轻的小姑娘们在一起,她也受了感染,性格中活泼的一面有了机会释放。在大观园中,她既写诗,又评诗,非常活跃,她和姐妹们一起作诗喝酒,和大家玩到一块去,向封闭、窒息她们生活和心灵的封建礼教发起了挑战。大观园的青春气息,稻香村的生机勃勃,为李纨添了几分亮。